娜塔莎就地一滾,做了個漂亮的“手刹”,像隻豹子一般自下而上地觀察著他的弱點。
“你知道,”她邊觀察邊說,“我在哥譚警局說的不是假話,我們沒人曉得你能力的真實本質和真正界限,但我們不知道不代表沒人知道。”
“除了老瓊斯本人,那本日記還提到了好幾個人,兩位科學家已經被神盾局排除,但一個人沒對我們開口說話。”
歐文被這個話題弄得有些分心,在下一次雙臂相接時,他感覺到了右手傳來的疼痛。
“賽拉斯·斯通。”娜塔莎一腳踹向他的下巴,連呼吸的節奏都沒有亂,“你也許不認識他,但你一定認識他的兒子,維克多·斯通,aka鋼骨。”
她話中的信息量太大,儘管板著臉告誡自己要專心致誌,但歐文還是有片刻的動搖。
什麼是頂級特工?
頂級特工能抓住敵人每一個弱點,即使敵人沒有弱點也要給他創造弱點。
黑寡婦露出個得逞的微笑,她推開歐文失力的右臂,一拳擊打在他的左肩,然後趁他因疼痛動作停滯的瞬間故伎重演,試圖攀上他的身體。
這一刻,歐文寒毛直豎。
“彆過來!”
他大喊一聲。
黑寡婦應聲而止。
她挑起眉頭,饒有興味地看著自己牢牢“黏”在地上的雙腳,又抬頭看看滿臉死裡逃生的學生,揮手丟出一枚小小的“打火機”。
那東西在空中優雅地轉過幾圈,分秒之間突到歐文麵前。
隨著一聲細微的劈啪聲,“打火機”釋放出數道強勁電流,讓他悶聲不響地栽倒在地。
要不是受過良好的紳士教育,歐文現在就要疼得罵街了。
“你又死了。”娜塔莎抱起雙臂嘖嘖感歎,“不過剛才的兩次許願都算成功了,尤其是後麵一個,說明你這麼多年把能力當做控製來操/練還是有效果的。”
歐文感覺自己的頭發都快被電的豎起來了。“我剛才應該說‘你不可以傷害我’,這樣的話也許你的電擊也不會生效。”
“你可以試試,但我有很多種方法在不傷害你的前提下把你控製住。”娜塔莎勾起紅唇,“所以這就是訓練的必要性,你不可能在生死關頭的萬分之一秒說出什麼帶有十八個限定詞的長句。”
小瓊斯先生對她怒目而視。
“好吧,好吧,是我操之過急了。”娜塔莎忍著笑把他拉起來。
歐文頭重腳輕地站起,在心裡對隻是給了他一腳的夜翼和阿卡姆騎士說了一千萬個謝謝。
等他好不容易喘勻了氣,才有心思複述剛才自己聽到的話。
“你說鋼骨的父親可能知道內森的研究項目,難道神盾局沒有去向他了解情況嗎?”
“不是我們不想,”娜塔莎聳肩,“隻是鋼骨自從和他爸和好之後就很有保護欲。跨過鋼骨詢問他父親就好像衝過去向史蒂夫·特雷弗了解他複生的秘密一樣,神奇女俠可能會把你的腦袋揪下來。”
想到某個出席活動時笑意盈盈的女神,再想想她戰鬥時剛猛的英姿,歐文頓時了然。
“但也不是沒有轉機,”娜塔莎接著說道,“老瓊斯在哥譚搞出的動靜太大,現在正義聯盟把綠燈俠都從宇宙中心召喚了回來,肯定要針對他的行為作出反應。形勢惡劣,鋼骨應當會主動提供信息,等隊長回來,也許你就能得知自己身世的真相了。”
“希望如此。”歐文歎息。
娜塔莎打量他的神色,見他真的十分苦悶,不由得也放緩了聲音。
“真相的揭露不在一朝一夕,歐文,”她輕聲說,“我希望你刻苦訓練,不要忘記初衷。世界上有很多能力者,他們中的大部分假裝自己是個普通人,一小部分通過努力成為了英雄,還有一小部分卻誤入歧途。”
歐文不可置信地說:“我不會——”
“我明白,”娜塔莎打斷了他,“而我也信任你。我真正認識你的時間不長,但如果算上知道你存在的時間和關注你的時間,那麼我和道森一樣,都是看著你長大的。你的力量強大,意誌卻無法匹配,簡直是抱著寶劍的孩子,一不留神就會傷到自己或被他人操控。”
“你是說小醜。”
“不僅僅是小醜,不過是的,小醜做了個很好的示範。”
“我隻是覺得......我隻是覺得人們不該是那樣的。”歐文訥訥地說。
娜塔莎看著他,眼中帶著深刻的理解和同情。
“你不願意相信你想保護的人隻是凡人,他們也會質疑你,畏懼你,憎惡你。你不願意相信你付出全部去幫助他人,卻不一定能得到想要的回報,感謝,愛戴,讚美。”她說,“我很遺憾是以這種方式,歐文,但或早或晚,你都必須要明白這一點。”
“對世人的錯誤理解,是一些英雄從光明麵墮落到黑暗麵的原因,我不希望將來你也會如此。”
歐文斂目垂眸,像隻失去方向的大狗。
娜塔莎抬手撫摸他的手臂,從那掌心傳來滾燙的溫度。
“我們中的很多人都有著不堪的過往,有的甚至曾和如今的自己背道而馳,就連我也曾懷疑過自己存在的價值,”她柔聲說,“幫助他人、匡扶正義、保護地球,這些都是尋找自我的方法,但最終,人還是得靠自己想明白。”
歐文想起了蝙蝠俠在碼頭警告他的話,一時間竟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蝙蝠俠說我不該期望人們的回報。”
他的話落在寒冷的空氣裡,像一個濃重的問號。
“不如問問自己你為什麼想要回報,不如問問自己你為什麼想成為英雄。”娜塔莎沉下臉色,“因為你害怕你的能力是種原罪,害怕你曾傷害過彆人是種原罪,認為自己必須窮儘一生來贖罪?既然如此,你不該默認自己做的一切都沒有回報,不該默認英雄的存在即是為公民奉獻一切嗎?”
這話說的誅心,歐文震動。
“可見你從心底並不認為自己的做法是錯誤的。”娜塔莎淩厲地指出,“你試圖向蝙蝠俠學習他的‘不殺原則’,黑暗騎士從心底認為這種堅持是正確的,認為他有這樣堅持的必要性;可你呢,你隻是認為‘不殺原則’‘應該’是正確的,認為自己‘應該’為喬納森事件贖罪罷了。”
她傷人的話語歐文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他腦子一片混亂,但不知怎的卻還有餘力吐出幾個單詞。
“我沒有,我從來不覺得我殺死他是正確的。”
“你是真心實意地這麼認為嗎?”娜塔莎逼問。
“我......我是的。”歐文回答,一條道路在他心中漸漸清晰起來,“這是私刑,是錯誤的。我許願讓所有的罪犯都罪有應得,願望實現的方式不是讓他們暴斃在瘋人院,而是讓法律來裁決,這難道不能證明什麼嗎?”
一旦開口,他便越說越順。
“至於情緒低落,蝙蝠俠說得對,隻是我對英雄這條道路的理解還不夠深刻。不求回報地去做一件事不是每個人都能具備的技能,過去我在網絡世界中從人們的感激和追捧聲裡尋找自己的價值,在現實生活中,我也險些這麼做。”
“所以?”
“所以你的話術比起小醜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羅曼諾夫女士。”
歐文惡狠狠地瞪了自己的老師一眼,沒想到對方卻抿唇,看起來頗為快活。“真高興在經曆過小醜的打擊後你對自己的認知有所上升,看來我們得申請把小醜調到總部來,時不時給七級八級特工來幾次毀滅打擊。”
歐文......歐文真想錘她腦殼。
但他不敢。
“你很好,歐文,”娜塔莎真心實意地微笑,“你和我們不同,如果說我們都是背著罪孽的老家夥,你還是個清清白白的愣頭青。”
“時時刻刻想著怎麼做是正確的,怎麼做能得到偶像的認可,怎麼做才能算得上個英雄,這也太累了。比起‘你應該怎麼做’,我更希望你不要忘記‘你想怎麼做’。”
“如果我的想法是錯的呢?”歐文問道。
這才是一直困擾著他的事。
他不知道自己對人們、對世界的認知是否足夠,他不知道他的下一個舉動會不會招來禍患,他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能力承受那後果。
過去沒人能教他這些,他隻有自己摸索。
而現在,他凝神,等待著一個英雄的答案。
羅曼諾夫沒有說話,反而有個沉穩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即使英雄也會犯錯,區彆在於你如何對待自己的錯誤。”
歐文環顧四周,這才在訓練室的門邊見到了聲音的主人。
史蒂夫·羅傑斯正斜倚在門邊,帶著他標誌性的“隊長在關注你”的表情。
歐文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又待在那個地方看到了多少,聽到了多少。
他的臉頰有些發紅,但他不躲不閃,直視著世界上第一個超級英雄。
美國隊長便站直身軀,不急不緩地說:
“無論他們把你的能力說的多麼神乎其神,我從來不害怕你,也不認為你沒有犯錯的權利,歐文,這才是我們要教你的事——”
“如果我們不能對自己的行為負責,那才是一種投降。”
“你的身份不取決於彆人如何看待你,而取決於你的意誌和行為。”
“你如何待人,如何處事,如何麵對未知,如何挽回錯漏,如何拯救,如何贖罪,如何生,如何死,英雄的本質存留在你的每一個決定之中。”
“當你下決定時,像個英雄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what you are reliesthe decisionsthema hero.
今天也是愛我寡姐和我大盾的一天。
小醜:人型自走意念鍛煉機
“被我摧毀的都變成超級反派,沒有被我摧毀的都變成超級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