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騎士今日第一次和他對視,麵甲後的藍眼睛風平浪靜,隻帶著些許沉思與探究。
歐文舔了舔嘴唇。“是的,所以?”
蝙蝠俠維持著令人膽寒的平靜,透過變聲器傳出的嗓音漸漸低沉。“我查了你的出生記錄,很多次。你的資料顯示你在哥譚綜合醫院出生,但事實泰莎·瓊斯的預產期在四月,根本不是十二月。”
“你的意思是這其中存在問題?”娜塔莎在歐文來得及說什麼之前插話。
“問題的關鍵,他隱瞞了什麼。”黑暗騎士接著說,“我順著這條線索往下查,發現更詳細的記錄都被銷毀,隻有一名護士曾在手劄中記錄過當天晚上的情形。泰莎·瓊斯在被收治時,醫生的記錄是流產。”
他的嗓音平板,甚至有些飄忽,卻顯得極為危險。
“12月25日,內森·瓊斯的實驗成功,當晚他的妻子流產,可那孩子卻不知為何最終活了下來,你們來告訴我這其中是否存在問題。”
哦,所以這就是了,歐文冷靜地想。
在他日日夜夜盼著蝙蝠俠回信的時候,蝙蝠俠正忙著把他的來曆翻個底朝天。
“我不認為一個剛出生的孩子能在這方麵提供給你什麼幫助。”美國隊長客觀公正地說。
“你在暗示歐文就是那個‘答案’嗎?”而黑寡婦問得更為直接,也更為不客氣。
“恰恰相反,”蝙蝠俠不動聲色地回答,“我在暗示這個‘答案’一開始可能和小瓊斯先生毫無瓜葛,在那晚發生的意外後,它才和你扯上關係。”他轉向歐文。“你母親去世後,所有的遺物都交由你保存,請恕我冒昧地問一句,她是否有留下任何關於臨產日夜晚的記載。”
“當時我才五歲,如果她留下的東西有任何異樣,難道神盾局會當做沒看到嗎?”歐文憋著一股氣反問。
蝙蝠俠沒有惱怒,隻是看向了坐在邊上的黑寡婦。
“我會去再檢查一遍這些資料。”娜塔莎沒有為神盾局辯解一句,頗有效率地將事情應承了下來,“這是一件事,還有彆的事嗎?”
空氣中仿佛出現了數道透明的氣牆,將他們統統隔絕開來,此時唯有綠燈俠仍然保持著他剛來時的熱忱。他原本在把玩手中的燈戒,聽著兩個聯盟成員同一個“實習生”你來我往,當對話告一段落,他就自如地接過了話頭。
“鋼骨又從他老爸那裡挖出了點料來,”他清了清嗓子,“那稀奇古怪的‘答案’是什麼他不知道,但他非常肯定他老爸說其中有‘一把椅子’的什麼事。”
所有人都皺起眉頭。
“一把椅子?”娜塔莎稍有些不敢相信地重複。
在她話音中,歐文渾身一震,頃刻間想起了自己曾做過的那個怪夢——那高大的身影從椅子上站起,他踏碎星球,將一團光與火融入自己的身體,然後完全變成了和從前不同的事物。
“反物質宇宙,”他喃喃地說,“藍色。”
綠燈俠看向他,臉上劃過一絲凜然。“你見過那張椅子。”他肯定地說。
歐文沒有試圖隱瞞,而是把自己做過的夢和盤托出。“當時我以為自己是在做噩夢,但作為一個噩夢,它也太清晰、太離奇了。”
“我從沒聽說過這樣的事,”蝙蝠俠的視線在他臉上逡巡,“也許超人的孤獨堡壘中會有所記載。反物質宇宙......在這個領域我們已經落後內森·瓊斯太多,對今後的戰鬥來說這絕非好事。”他注視著自己在桌上合攏的雙手,似乎在飛快盤算著什麼。
一時間竟無人說話。
“我倒聽說過這個詞,”少頃,綠燈俠發聲打破沉默,“先前我和你們說過,綠燈軍團的總部在宇宙中心的歐阿星,我們使用綠燈燈戒的力量,接受宇宙守護者們的領導,但我沒告訴你們有一批綠燈俠在塞尼斯托的帶領下叛出了我們的隊伍,他們發掘了黃色的恐懼之力,盤踞在反物質宇宙招兵買馬。”
他憂慮地歎息。
“我本以為視差怪這個黃燈的燈獸已經徹底消亡了,可黃燈軍團就像風吹過野火一樣肆虐發展,這樣來看,視差怪大概還在宇宙哪個角落苟延殘喘,等待著卷土重來的時機。”
“你認為它還會侵略地球?”美國隊長抓住重點。
“難說,”綠燈俠搖頭,“現在我無法確保什麼,不過我會儘快返回歐阿星一趟尋求守護者們的幫助。”
不等其他人說話,他又對自己說的話進行了補充。
“彆誤會我的意思,他們也許對那張椅子和那個人有所了解,但知道並不等同於告知。我隻能儘力而為。”
“儘力而為對我們來說已經足夠好了。”美國隊長便說。
“沒辦法,”綠燈俠攤手,“小藍人們總是這樣,不到最後一刻,他們恨不得把所有重要信息都爛在肚子裡,讓我們像沒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
到了這一步,所有的信息都相互連上了。
老瓊斯從反物質宇宙得知了一些信息,他先是試圖製造“答案”,在發現“答案”和他預料不同後,就想把它毀滅。
這一次的事件也不例外,雖說他口口聲聲說“需要得到自己的力量”,從反物質宇宙同黃燈軍團取得聯係、借用黃燈燈戒的力量,但最終目的估計還是和“答案”不可分割。
現在剩下要弄明白的就是:“答案”究竟是什麼,老瓊斯還從反物質宇宙得到了什麼,以及那個據說會危害地球安全的未來事件究竟是什麼。
作為潛在的“答案”本尊,歐文真的有種人生操/蛋的感覺。
他相信幾乎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因為就連剛正不阿的美國隊長都投來了同情的眼神。
在短暫會麵結束後,英雄們紛紛拍拍他的肩膀朝外走,隻有蝙蝠俠不為所動,他嘴角的弧線都和剛來時一致,仿佛今天的對話大多在他的預料之中,隻是兩相印證,讓他更為確信了而已。
歐文在他真的能離開會議室前快走幾步,叫住了他。
“布——蝙蝠俠。”
黑暗騎士微微停駐,他轉過頭來。
歐文立刻趕到剛才的惱火都在那藍色海洋的注視下消融,他稍有些忐忑地交握雙手,最後咬緊牙關問道:“如果我做錯了什麼事——”
“你沒有做錯任何事。”蝙蝠俠做了個打斷的手勢。
他的話是這樣說的,可那雙眼睛,那雙在麵甲後露出的布魯斯·韋恩的眼睛,它們的海麵上正彙聚著風暴,席卷著駭浪。歐文的倒影映在其中,仿佛一艘小小的船,隨時都可能在巨浪和暗礁的包圍中粉身碎骨。
在千分之一秒內,他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可能性。“是關於哥譚,是不是?”
歐文沒有問黑暗騎士是怎麼知道許願一事的,在過去的許多年中,他早已充分明白黑暗騎士對所有人都缺乏信任。彆說是他或者神盾局,就算騎士暗地裡對正義聯盟和複仇者都實施監控也沒什麼好意外的。
“你不覺得死刑對哥譚來說是件好事嗎?”他問得咄咄逼人,卻感到喉嚨裡的空氣都快被抽乾了。
“你不明白。”蝙蝠俠平靜地說。
“我想明白。”歐文輕聲說。
這話讓高山般沉鬱的黑暗騎士在原地不自在地動了動。
他打量著歐文,似乎在評估這個年輕人應當知道什麼,或不應當知道什麼。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他才搖了搖頭:“這是件好事,但它‘太’好了,以至於和哥譚現在的情形格格不入。”
說完這句話,蝙蝠俠便如同陰影般大步從門中滑出。
歐文含在嘴裡的話隻得統統咽下。
他望著對方遠去的背影,在原地蹭了蹭腳尖,感到一陣難以控製的苦悶。
正是在這時,他如有所覺地看向走廊另一側,卻見一個人影正歪著腦袋,抱著雙臂,斜倚在牆上。
對上他的眼神,綠燈俠將重心放回雙腳上,站直身體。
“事先聲明,我可不是在偷聽,”他輕快地說,“隻是隊長剛才我你的能力從某種程度上和我的能力有相同之處,希望我能給你點建議。”
那話裡話外真是無辜極了,加上允諾提供幫助,歐文自然不可能把滿腹邪火發在人家身上。
他擠出半個微笑。
可這半個微笑反而讓綠燈俠似在訓練室門口一般再次輕笑出聲。
隻見星際警察托著下巴意有所指地說:“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那麼擔心,拜托,對方可是蝙蝠俠,蝙蝠俠總是看到我們看不到的事。”
“如果你因為蝙蝠俠看到的事責備自己短視,基本就和因為鋼鐵俠發明出的東西責備自己愚笨沒什麼兩樣。”
說到這裡,他話中便含了更濃重的笑意。
歐文百分之九十九確定這家夥想說的其實是“沒事找事”。
他頓時覺得自己手癢想打點什麼東西,可又不能隨便發火,隻好深吸一口氣,飛快地完成了娜塔莎來之前交給他的任務——
“除了當事人授意,今日發生在大會議室的對話將不會以任何方式被其他任何人得知。”
一陣細微的波動從空氣中傳開。
綠燈俠非常非常假地做了個“酷”的口型。
作者有話要說: 哈二:你為什麼總希望彆人看到的和你看到的一樣多,要不然就要暗地裡默默發火呢!
老爺:雨女無瓜!
今天更晚啦,我明天看看儘量把時間定下來在中午或晚上,這樣大家看文也方便一些。
謝謝銀白虛無小天使的地雷!
謝謝桃家包子鋪小天使的地雷!
謝謝加拉哈德落地吧小天使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