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中年人有一雙善於觀察的眼睛,他極目遠眺,這裡依舊是大片的旱地,可是此時地裡一個農民也沒有,不像彆處,農民拚死擔水還不足以澆灌土地。更奇怪的是,沒人澆水地裡的莊稼長勢十分喜人,滋潤的禾葉散發著光澤,一看就知這些莊稼照顧有加,不會缺肥短水。
地裡種的這是什麼?一根根筆直的朝天生長著,有點像竹子顏色又很深,也不會開枝散葉,難道此處百姓知道今年大旱,特意種了這種抗旱的作物?此物連田阡陌,這一帶放眼望去,全是清一色的這種作物。可是看著又有點不像,這作物田埂之間,到處充盈著水流,水流清澈,顯是剛剛才灌上的。
“千鬆,你幫我問問此處保正,這田裡種的是什麼作物?”
“是,大人。”曹千鬆拍馬趕上何保正,細細詢問。
沿途的百姓現在都知道了,特彆是這山水的村民,但凡過往的車隊商賈富豪大官,肯定是前往何麓的,不找彆人,就找何麓三郎。看看,現在連這何家洛以前被老婆凶都不敢還嘴的人,現在都跟這些大爺攀上話了。
“這是三郎與本地大戶鄭家的大小姐一起種的甘蔗。”何保正笑嘿嘿的說道,現在這三郎就是何麓的招牌,什麼事都得提一提他,這個光得沾一沾,再說了,這是實話實說,這不能騙人的。
曹千鬆如實說與中年人。中年人好好奇地說道:“原來在汴京隻吃青皮蔗,這蔗沒想是黑皮的,見所未見,打眼了,嗬嗬。”隻是這好好土地,不種莊稼糧食,種這甘蔗不是浪費良田嗎。。
種這麼多甘蔗不會都是要吃吧,這上百畝的土地打麥一年也能有不少收成吧。中年人對梁川的看法忽然有了一絲不爽,他們最恨富戶隨意浪費地力,窮者無立錐之地,富者有地卻種甘蔗?
地裡的甘蔗糖不愁水源,遠遠望去,河邊有個黑影悠悠地旋轉著,這難道是水車?水車這等農具止在揚淮湖杭,還有兩湖較為常見,因為這些地方水網密布,方便取水。製造極為不易,很多工匠製造出來的都極為簡陋,很難真正地用到農業上。這架水車在河裡取著水,然後倒到水槽裡,效率極高。難不成這架水車也是這個梁川製造?
南陽結廬有臥龍,鳳山豈非有鳳雛?
車隊到了何麓,中年人在車上呆不住了,溫度太高,蒸得人難受,下來走走。他看到了一派世外桃園的景象,房子相差無幾,無論是地裡的農民還是鄉間的婦孺,與先前的模樣完全不同,每個人的臉上都好似春天般燦爛,不過人數好像少了點。。都去哪裡了?
何保正讓眾人先等等,自己將牛車拉回了家,然後一陣小跑,返了回來。“咱們村現在婦女們都在宗祠那做竹編,你們在鳳山路口那個店裡麵的竹編就是村裡的婦女編的,幾十號婦女現在都是跟著三郎討生活,做好了,三郎他負責去出售,回來再給大夥發錢,還彆說,手藝全是從三郎那學來的。”李二花吃三郎家的飯,她的手藝就是梁川的,這麼說也對。何保正頗為得意,當時自己對促成此事也是儘了綿薄之力,也算是替村民們討活路出份力吧。
“哦?這梁川竟然如此慷慨。”中年人越來越想揭開這梁川神秘的麵紗了。
“你們是北方人吧,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出身。咱們村子三郎沒出事前可苦啊,小老漢都沒個正經營生,三郎瞧老漢這日子苦,給老漢個點子,現在天天賣蚊香一天也能賺個幾貫錢。呐,瞧見那老漢了沒,那老鰥夫苦了一輩子,到頭來家裡也就一頭老牛,三郎讓他去看茶園,不然早餓死了,還有我那不爭氣的女婿,混了一輩子,現在沒活路灰溜溜地回來了,還不是三郎,讓他去做灶,。。”何保正就像陪同領導視察一般,一路上在做梁川的個人先進事跡彙報,恨不能將梁川吹上天。
左丘宏聽他左一個梁川右一個梁川,耳朵都快起繭子了,實在是聒噪得很,恨不能封了這個老保正的嘴。
中年人可不這麼認為,野有遺賢恨不能舉,這般英傑一已這力能給全村人活路,還不比其他的地主老財,對佃農極儘盤剝,其他幾個村子還是水深入火熱的樣子,這些人呢,精氣神就不一樣,每個人身上雖說穿得破舊,可是乾淨啊,這等麵貌的村莊天下罕有,大宋如若每村像此,天下大同謂之不過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