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川扶著趙小品,從縣衙裡出來,楊霸先領著一眾小弟趕忙上前幫忙,鐘良這個無恥之徒當場被收押,這事總算告一段落了。這新型節柴灶,自己在縣衙裡一推廣,現在大家都知道好處了,以後普及就速度就會更快了。
梁川一走出縣衙,沒想到還碰到了兩個熟人,鄭若縈還有他表弟石頭。兩個在縣衙外候著,梁川看這架式肯定有話要談,趙小品一身傷還得先帶回家去養傷,梁川吩咐楊霸先,先讓人把趙小品送回鳳山,自己好久沒碰到這兩姐弟了。
“你們兩個什麼時候來的,都不吱會一聲?”梁川看著鄭若縈,這姑娘好久沒看到了,出落得越發水靈了,越來越有一股子女強人的味道,比起沈玉貞那種柔弱美還彆有一番味道。
“梁大哥,一開堂我們就在外麵圍觀了,都聽說今天有個奇案,是關於這大旱的,我石頭最喜歡熱鬨了,特意跑來湊熱鬨,沒想到竟然是你擊鼓升堂!”
鄭若縈看著梁川恨恨地說道:“你這個人倒底怎麼想的,是想在這公堂上故意賣弄自己的才學嗎?還是真心為了這全縣的百姓?你真當自己有通天徹地的大神通嗎,老天爺幾時下雨你都能提前知曉?”
梁川搖搖頭,“我剛剛話說得這般淺顯你們還聽不明白嗎?還以為我是胡說八道嗎?”
“我知道你有大本領,你懂的東西比我們都多,可是你有必要一定要把話說得這麼死嗎,你哪怕說個也許也行嘛,現在說三個月內必定下雨,要求沒下雨怎麼辦?誰都知道你在興化是個信口雌黃的狂徒了。”鄭若縈口氣聽起來像在罵梁川,可是細細一品,話裡行間無不透露著對梁川的擔心,梁川聽得心裡一暖,說不通就彆說了,言多傷感情嘛。
梁川跟著兩個人一起回了鄭家,他好久沒來這裡做客了。鄭祖亮這個人自從元宵後出發去西北做大生意,到現在連個音信都沒有,也不知道賺了多少錢,連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家裡一個攤子都甩給了兒子石頭,石頭看熱鬨厲害,讓他做生意還差了一點。
好在這石頭現在也不賭不嫖的,去了這兩樣,既使本事再差,守成還是不成問題的。要是又嫖又賭的,估計等不到鄭祖亮把錢賺回來,家產都要賠得乾乾淨淨了。
鄭若縈還算個特例,她比石頭還有事業心,她的表妹整日宅在家裡,想著如何玩鬨,如何美貌,對事業的熱心比石頭還沒激情。這一家子要是鄭祖亮不在了,也不知道能撐個幾年。
幾個人路過鄭家的產業,石頭這些日子雖然不情願,每日也得準時去店時巡視一番,若是店裡這些夥計掌櫃趁著大東家不在,胡作非為,這損失就大了。
三個人在米行裡坐了下來,夥計機靈地給三個人奉茶,他們不識得梁川,可是小東家和表小姐哪裡會不認得,現在小東家一改往日輕浮的作風,每天到店裡虛心請教經營上的部問,還要查看帳目,碰到有不懂的就請教表小姐,有些夥計以為這個東家是不紈絝不學無術,想混水摸魚,到現在已經開除了好幾個夥計,都是包藏禍心之徒。
梁川現在是當家了,可是買米米行這類地方,還是很少來,他隻知道現在米價特彆的便宜,當除跟藝娘來買過一次,一鬥好像才八十文錢,一鬥有十斤左右,這足夠一個三口之家吃好些日子了。一個三口之家,每天隨便上山打點柴都能賺到幾十文,這生活的成本可以說是很低了。
米行裡顧客聊聊無幾,淨是夥計在追打飛蟲,閒得都快淡出鳥來了。不過整個米行充斥著一股子香味,那是純天然的稻香味,光聞著這個味就讓人舒坦,肚子裡有一種飽飽的感覺,相當的溫暖而舒服。這個年代,最最要緊的一項任務,也是苦苦追求的一項任務,就是填飽肚子了。
米行賣米是不稱重的,而是稱的容積,店裡擺放著三種物件,升、鬥、斛。圓筒形的“升”上有“公會校準”幾個字,表明是經過"同行公會"認證過的,度量準確。“鬥”比“升”要大不少,圓桶狀,中下部有兩個握把,方便搬運。最大的這個圓桶叫"斛",農民耕種地主的田地,要交“租”,地主收租時就用這種斛來計量。
梁川看得津津有味,有人來店裡買米做生意時,夥計除了要將鬥裝滿外,還要再多舀上一些,讓鬥裡的米冒著尖兒,這被稱為 “無尖不成商”。後來慢慢變成了“無奸不成商”。變化的主要因素想畢大家都知道,當朝者以農為國本,商人不事生產卻占據大量社會財富,必須打壓,這就是重農抑商導致的後果了。
“最近那個孫厚樸還有沒有來找你啊。”梁川哪壺不開提哪壺,鄭若縈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花貓一樣,抓狂一下子就跳將了起來,說道:“他是他我是我,關他什麼事,我一個人過得好好的,乾嘛要他來找?”
梁川嗬嗬一笑,這就不好說什麼了,隻好轉移話題道:“你們這米行行情不怎麼樣啊?”
誰知鄭若縈還是繼續說道:“他那種富家公子玉芝最是喜歡,你回頭將玉芝介紹給他,玉芝肯定感激你一輩子!”鄭若縈的臉上浮起一片淡淡的紅暈, 看得有些醉人,眼神不與梁川直視,似有非無地看著正前方,像是說與梁川聽,又像是在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