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庭為了安撫這些山民,格外重視此次的招安。先是降旨撤了宋光鬥的職,可憐宋光鬥臨致仕前晚節不保,不過他還是得叩謝主隆恩,至於其他稅吏,當時主事的吳仁義直接充軍,整個興化官場發生了一場大地震。
招安的使臣帶著聖旨來興化,整個隊伍儀仗規格相當的高,還有禦酒之類的賞賜。梁川看到這個場麵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這種風氣要是蔓延開了,以後哪個老百姓不爽就造反,反正造反之後可以被招安,這個買賣不會虧。
朝庭幾位大員分析了這次興化林氏兄弟叛亂以後,總結了幾點,一個是興化地處閩中,正好介於福州與泉州府之間,兩地若要實行有效管轄都是鞭長莫及。況且泉州福州均是要地,不容有失,本地的兵力即要鎮守本州,如果興化這個地方亂事再起,不僅各種物資轉運不便,泉州與福州一分為二,可能自身難保反而有失。
為此,朝庭商議之後,便打算將興化撤出來,將福州以南,泉州西北的大片山地分離出來,建立興化軍,謝置軍級行政機構,設置知軍事一員,兼知縣事,再設通判軍事判官各一名,左助軍務政務,其他一應巡檢都監,捕快一應俱全,規格相當於是泉州府平級,不過因為興化人口相對較少,經濟較弱,隻算得是下軍。
至於林居林裔兩兄弟,被朝庭封為端州司戶參軍,也算是謀個一官半職,比在山中打獵強得許多少,就是要調離興化軍。朝庭雖是招安,可是畢竟怕再起事端,讓他們龍離大海就再也翻不起什麼風浪,要想在本地為官,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至此興化叛亂終於拉上了帷幕,梁川不關心這件事怎麼收場的,他關心一個人,就是那個瘸腿的大蜚山頭子,這廝就像噩夢一樣陰魂不散,山民們被招安,這個人卻消失不見,梁川還托何保正去問泥胡等山民,他們也表示,原來經常能見到這位軍師的,後來怎麼突然憑空消失了一樣,估計是看到山民將即失敗,偷偷跑了罷。
似乎這件事過後,整個興化突然就安靜了下來。新來的知軍大力勸導農桑,也極為重視教育,對於山民不僅帶來了朝庭優渥的減免稅賦的政策,山民墾荒後十年內不必納稅,而且這田地就是山民自己的了。
自從有戰亂之後,途經興化還有鳳山的商賈少了近七成,葉小釵雖然又到萬達店裡幫襯著打點生意,但是店裡的生意一落千丈,往日每天都能賣個幾百文錢,現在一天見不到一人進店張望。
倒是趙小品的生意又逐漸地起色,災害過去了,連兵亂也平息了,人心思定,最關心的還是一口吃食,這口灶就成了他們最關心的事。趙小品在山上立了一大功之後,拚著自己的生命危險把重要的情報傳遞出來,在梁川眼裡已經不再是那個偷魚的小賊,是一個可以信賴的人。
地裡的莊稼因為先前的台風損失殆儘,不少人連粒米也沒有收起來,現在他們忙著翻地,今年不成了,那就等著明年,明年肯定能有個好收成。城裡鄭記米行的米價已經趨於平穩,但是那一倉庫的米就讓鄭記賺得盆滿缽溢,鄭祖亮出行西北一年,至今音訊全無,倘若他看到石頭做成的這一票生意,興許會驚得下巴掉地上。
梁川猜測鄭祖亮在西北可能是碰到麻煩了,做生意可以杳無音訊?西北自仁宗朝以後可是慢慢地越來越不安份,李元昊上台後更是跋扈,直接自立為王。黨項人不會做生意,更不講什麼生意規則,他們實行的全民軍事計劃經濟,一切都以服務軍事為優先,在西北做營生運氣不好在西北把自己賠進去都是正常的事。
梁川又恢複了往日的習慣,每天偶爾釣釣魚,去溪裡麵撈點河蝦河蟹肥美的秋魚,架起一個竹簽架子,剝鱗去臟用刀子劃開口子,就單單往裡麵撒些粗鹽。肥美的河鮮本身就有很多魚油,炙烤之下滋滋地冒著油泡。
秋天的天空格外的澄淨,湛藍的天空裡飄著淡淡的白雲,絲絲的涼風帶來著微微的秋意,秋天是收獲的季節,更是勤勞的季節,勤勞的漢子已經在為來年而做準備了。
梁川逛了一圈茶園,茶苗長勢喜人,碧油油的茶葉日益茂密,何三叔臉上還是掛著招牌的笑臉,扛著鋤頭巡視著自己的領地,腰裡懸著一口酒葫蘆,梁川過去找三叔蹭了一口酒,塞子一拔,滿滿的糧食醇香。
何三叔半輩子沒討上媳婦,就一頭老牛陪著他,農家人老了連地都種不了的時候是日子最難熬的時候,碰上子弟傍身的還好,要是子女不孝往往都是饑寒交迫而死,可謂晚景淒涼。現在何麓整個村的人都誇讚梁川宅心仁厚,給了何三叔一條活路,每天還能喝一兩燒酒。豈止是他何三叔,幾個村子的人不都是靠著梁川才活了下來,有一門營生維係,看看赤河的冤鬼,現在可能都全投胎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