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慢慢吃,吃完記得把錢算一下。”
老人哧溜地聲吸著一大口麵,梁川的話差點把他嗆死。
“咳。。咳。。”
趙母還給他拍了兩下背,生怕這老東西就這樣走了。。那就太慘了。
“我說,你好歹也是個大才子,能寫出這麼多精美的對子,肚子裡應該都是墨水,咋連容我一碗麵的肚量也沒有呢?”
梁川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這個小老頭,沒想到他竟然還識字,而且也留意到了自己牆上的對子。
“我又不是開善堂的,每個人都來我這裡蹭吃蹭喝,我都要好好招待你們,多少家底也不夠你們吃,你看看你自己,我這麼大的身板,一頓飯吃的還沒你剛剛那碗麵多。。”
梁川喋喋不休地講了起來,那老頭乾看著有些不好意思地嘿笑了起來。
等了半天梁川才說完,他三下五除二也把麵吃完。
“實不相瞞,我是來投奔你的。”
老人一本正經地說道。
“投奔我?”
梁川不由得狐疑地打量起這糟老頭子,你能乾嘛?還投奔我,混飯吃就混飯,現在連混飯吃都講得這麼冠冕堂皇嗎?
“你乾嘛用這種眼神看著老夫,老夫從蜀中走到你這裡,走了快一年了。”
幾個人聽他一番話,都有點吃驚,就這身材能從蜀中走到清源?路上不被狼叼走?
“大爺,你早上是不是沒刷牙,口氣這麼大?都快熏死人了!”
這老頭對梁川刻薄的話不以為意,這確實沒幾個人會相信。
“老夫聽說興化有人造反,急衝衝地從蜀中跑過來,沒想到一到興化仗都打完了,閩人果然不善打鬥。”
梁川這才正視了他一眼,問道:“你想說什麼?”
老頭白了他一眼,我再繼續說下,要是被彆人聽到,你們這幫人腦袋都要搬家了。
梁川心想也是,這老小子對老造反這種事這麼勢衷,要是等下講一些大逆不道的反話,自己不得跟著遭殃。
“你跟我來。”
梁川將這老頭子領到了灶房裡,這裡可就沒有半個人會來了。
“說吧,你是什麼人?”
這個老頭的身份很神秘,說話談吐也很不俗,如果真是一個要飯的叫花子那就見鬼了。
“老夫我叫蘇渭。”
梁川皺著眉頭想了想,實在想不起來曆史有這麼一號人物,他還以為是什麼青史有名的大人物呢,至少自己都沒有聽說過,就證明這家夥不怎麼靠譜。
“沒聽說過。”
蘇渭乾笑了一聲。
“你幾歲了?都快入土的人了,還翻天不成?”
蘇渭綠豆眼看了梁川一眼,笑道:“不也未償不可吧。”
這要是以前梁川也不好反駁,可是他看到了這個時代流傳的推背、圖,有一萬種可能來解釋推背、圖裡的內容,可是梁川是從曆史以後穿越過來的人啊,推背的內容還真與曆史的節點一致,他知道這往後百年都是平淡無奇的年景,造反也掀不起風浪啊。
“我勸你早點打消這個念頭吧,我很負責任地告訴你,大宋好不容易有了當朝的太平盛世,往後也是太平盛世,搞這些勞師動眾逆天而行的事就省省吧,沒有什麼結果的。”
“我要是肯消停這輩子也不至於這麼累了,不過我看這天下也不像你想的那樣太平,粉飾的太平背後是民亂四起,就連閩人都敢造反了,還有什麼不可能的。”蘇渭歎了一口氣,便把自己的生平娓娓道來。
原來蘇渭自小就想建功立業做一番大事,年輕時想去從軍,可是受不了要在臉上刺字跟囚徒一樣,便專心科舉。可是誰知科舉考了一輩子,也沒考出來一個名堂,亂七八糟的雜書倒是看了無數,腦子也裝著不少稀奇古怪的想法。
蘇渭從太宗時期一直考試,年年考歲歲考,怎麼考就是怎麼不中,策論房評經典史事時務,蘇渭往往有自己的觀點,想法很獨特但是看在忠君主流的考官眼裡,這些都是什麼玩意?所以考到了當朝,還是一職無謀。
考到窮途末路老婆都沒討到,家裡的人也死光了,蘇渭所幸破罐子破摔,就在試卷上寫了幾個大字:臣老矣,不能為文矣,伏願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就這麼交卷了,心灰心冷的蘇渭正準備打道回府去種家裡的幾畝薄田老死家鄉,誰知道竟獲得天眷:“特給初品官,食俸終身。”
這到了最後關頭謀得了一官半職,蘇渭還作了一首詩自嘲:讀儘詩書五六擔,老來方得一青衫。佳人問我年多少,三十前年二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