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安平州梁川已經不抱任何希望。
這些年走南闖北,狼煙大漠,塞外銀霜,北地櫻花,東海碣石,什麼鳥地方梁川沒有去過。
這鬼地方簡直比當年的何麓村還破,一個縣城大小的地方連條像樣的路也沒有。
船靠岸之後,一股熱浪撲麵而來,到處都是低矮的山包子,山上禿禿的,沒有什麼生氣,倒像是一座座小墳包,在陰鬱的天氣裡更添三分蒼涼。
這樣的景致不單是安平州,廣南大部分地區都是這個樣子。
地裡還荒著,這個時節稻穀應該種到地裡,到處一片綠油油的景象,可惜田地裡隻有野草,不時有田鼠在地頭亂竄。
梁川與孫叔博二人輕裝前來,看了一眼這個鳥地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這地兒連老百姓都看不見耕作,想必老百姓的日子也不會好到哪裡去,沒有瘦弱的地,隻有不事勞作的人,不勤勞的地方永遠隻會落後。
人們的臉上泛著一股醉意的潮紅,兩眼渙散地盯著遠處與天空,不知他們在想些什麼,可能是下一頓飯如何著落。
梁川與孫叔博從他們身邊走過,他們眼皮都動都沒有動一下,整個世界仿佛除了酒,都與他們無關。
沒有幾個人在做一件像樣的事情,都是無所事事渾渾噩噩的模樣!
老百姓的日子都不好過,大獄裡麵的人犯日子就更不要提了!
司方行這罪受的。
梁川領著孫叔博先找了一個地方吃飯,街上路都沒有,能走路的地方到處都是汙水,人畜的糞便隨處可見,更惡的是邊上可能就躺著一個人或是一具屍體。。放眼巡視一番,一眼就能望到頭,更沒有什麼店鋪,因為平日也極少有外人前來,街麵上的店鋪了了無幾,全部是給當地的侗人服務!
“掌櫃的切一點肉上來,再打幾斤酒,麻利一點,渴!”
梁川帶的乾糧不多,這麼熱的天氣,乾糧悶在袋子裡都竄味了,實在是難以下咽。
小店的店主難得見有客人上來,他這店附近好幾裡地都沒有同樣的第二家,雖是壟斷生意但是一直不好做,今日撞見生意,馬上賣力地過來的招呼!
一陣小跑,倒是怔在不遠處!
漢家人!
店主有些意外!
梁川沒有發現這店主的細微變化。
店主的呼吸明顯有些急促!眼中一道不經意的狡黠閃過,梁川一心想著耶律重光與司方行的事,完全沒注意到這些細節。
坐在一旁的孫叔博全是把掌櫃的這副嘴臉儘收眼底。
精瘦似乎是這地方每一個人的特點,店主的肩上披著一條發黃的桌布,往落滿灰塵的八仙桌上一抹,很是賣力地問道:“兩位爺看著眼生,不像是本地人。”
梁川正要回他的話,孫叔博搶道:“邕州人士,來這裡販馬。”
梁川看了孫叔博一眼,馬上反應過來道:“掌櫃的你對這一片比較熟,哪裡有好馬,麻請指一下!”
這店主一聽是邕州來的,竟然不知道哪裡有好馬賣,馬上就聽出話裡的不對勁,隻是假意配合道:“那你們可來對地方了,我們這裡的馬是全廣南西路最好的,吃完酒一會我讓夥計領二位爺去相馬!”
梁川道:“這個倒是不急,有酒菜先端上來,有沒有牛肉,切個五斤過來,我們要帶走!”
店主綠豆一般的小眼睛看了一下孫叔博身上帶的行頭,這些人出手又豪綽,心中暗喜,馬上應道:“有的有的,二位稍候,馬上給二位爺端上來!”
店主的來到後台,對著夥計道:“你們幾個把刀給我磨快點,兩頭肥羊又來了,一看就不是正經人,哼!”
夥計問道:“掌櫃的這兩人怎麼了?”
“咱們寧爺不是吩吋了,這幾日要是撞見北地來的漢人,不管是誰一律放倒綁到他土司府上,他重重有賞!”
“漢人那麼多,咱們都綁了?”
店主的給了夥計一巴掌道:“多個屁!這幾天才幾個漢人過來,不就前幾個一個胸口紋身的漢子嗎,寧爺跟漢家人什麼過節咱不知道,這兩人一瞧就不是什麼好鳥,你知道這兩撮鳥剛剛說什麼嗎?”
“說什麼?”
啪!店主的又給了這夥計一巴掌,道:“還他娘的不去磨刀,說什麼跟你講有個屁用!”
夥計想拍拍這店主的馬屁,沒想到拍到馬腿之上,悻悻地去磨他的刀。
店主地回頭撩起後堂的布圍擋,上麵沾滿了油汙與汗漬,看了一眼梁川與孫叔博,嘴裡罵道:“講假話也不打草稿,安平州從來就沒聽說過誰家養馬的,那得去橫山寨,你們這兩人一看就是寧爺要的人,看來這回撞運了,綁了一個,又來兩個!”
孫叔博不動聲色,就想看看這店耍什麼花樣。
後廚一陣磨刀的聲音傳出來,梁川不以為意,他哪裡會曉得,這店原來是一家黑店。
不多時,夥計端著一盆熟肉上來,肉的色澤看著很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