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黎是保勝邊軍中的老人,論起資曆也能拿得出手,從弱冠之年到如今已然花甲,算起來已將近四十年左右。
他本就是保勝本地人氏,也算是這小地方的一霸,沒有地域回避的他們,在這裡算得上如魚得水一手遮天!
再過幾個月,把卸甲歸田的手續辦了,他也要把這個守國門的肥缺騰出來,為新來的小輩們挪位兒!否則就是不識好歹,要讓人攆了!
這些年靠著這個小地方的盤剝,他也能回家當個安樂翁,好好享享生活的樂趣,天下人都嫌棄保勝又偏又窮,他們這些本地人,卻是樂於耕耘自己的故土,把這裡經營得鐵桶一般。
開春都過了久,現在這個關口的行情仍不見起色,也是,聽說大理也打起來了,連這麼個吃齋信佛的孬國都打仗,天下哪裡還有太平日子!
眼下的日子著實不好過,一打仗就少了許多的生意,過往的客人與商販就不見有幾個人,連蚊子都????????????????被餓瘦了,不肯從他們保勝過境。現在這種時機從軍隊裡退出,才讓他心裡稍稍平衡了幾分,不致於有怨氣,畢竟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
今天正巧值的是大夜,下半夜倒刮起了北風,那風跟刀子似的,本來昏昏欲睡,刮了幾下人都清醒了!
這一天,天上竟一絲雲也沒有,月亮懸在天邊,隻剩下一絲殘月,還透著一股淡淡的血色。傳說這樣的血月出現,就意味著這一帶將會帶來殺戮。
老黎在關口站了一會,便找了個無人的地方準備放水,正放得起勁之時,抬頭一看,天上的月亮讓人很是不舒服。
「這鬼天氣!看著人都不痛快!」
雖然是個晴朗的天氣,但是這種月亮按他們南越人說法,有點不太吉利,正當他放水放得痛快,身上總有一種不自在的感覺,可是要說哪裡不舒服,他又說不上來!
一肚子的水放到一半,老黎終於反應過來,今天雖說有點風,但是這季節晚上到處都是蟲鳴,此時竟然安靜得讓人寒毛直立!四周空落落的一絲聲音也聽不見!
老黎還沉浸在自己我多心的錯覺當中沒有反應過來,腦海中滿是這風刮得他身體直打哆嗦,突然間,閻王爺的鬼差馬上就來了,一道道黑色的影子,撕裂寂靜的黑夜瞬間將他的意識永遠地鎖定在那一刻。
不知道從哪裡射出來的利箭刺破長空,長箭在空氣中的時間簡直可以忽略不計,老黎甚至還沒有提起褲子,就感覺脖子讓人重重地擊打了一下,接著是下半身,那感覺來得快又消失得極快,身體如同紙片一般被這股強大的力量掀翻在地,倒地的瞬間才感覺到身上的疼痛!身體知覺與意識才反饋到他的大腦中,不過大腦因為劇痛的刺激,已經永遠地停止了工作。。
那箭破空的聲音老黎這輩子聽過不少,他也是一名優秀的獵人,閒暇時他也喜歡提著製
式的長弓到附近的林子裡獵一點野味,可是他再也聽不到了,最後一次聽到的聲音,竟是雨點落沒入泥地,紮進土牆才會發出的噗噗的弓弦聲。
一般來說,用竹製作箭杆時,並非使用單根竹材,而是要用三四條竹條粘合在一起,然後再將粘合好的竹材削成表麵光滑的圓柱體長條。削好後,兩端要用絲纏緊,然後在表麵髤漆,世人隻以為箭頭是鐵質的,就一定會比較貴,殊不知,箭杆的材質要求嚴苛,南方多竹,北方多柳,東北就隻能用樺,非常難得。
一把好弓,一把鋼刀,就是儂人視若自己的性命一般!
紮在老黎身上的箭矢,不久之後還會物歸原主,每一支箭都非常的珍貴,他們不是耗材,而是固定資產!
《華嶽翠微先生北征錄》記載說:「步射弓:諸軍皆用一碩一鬥、一碩一鬥並一碩,此皆
廢物。今製合用九鬥、八鬥、七鬥,內九鬥放少,八鬥、七鬥放多造。」
宋????????????????弓的製式標準是一碩,也就是一石,這樣的標準也直接影響了民間的私人弓箭的製作標準。因為這樣的標準是千錘百煉得出來的最佳方案,殺傷力與使用效果能形成最好的結果!
儂人的弓不比宋弓,他們的體形與力量可能會稍差,用的弓更像是輕弓,但是他們在準度之上,絕對不遜於宋人的步弓手,他們珍惜每一支射出去的箭,會讓他們準備確地紮在敵人的弱點之上,在這樣的完美搭配之下,就是山中的猛虎看了都要繞道,更不要說用來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