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邦鬆垂頭喪氣地坐在梁川跟前,求仁得仁,他終於見到了這位年輕的一方雄主。
與想象中的五大三粗不一樣,梁川身上反而有一股文氣,講話也是慢條斯理,不急不躁。
梁川跟前放著一大撂借據,上麵滿是科邦鬆畫押按的手印。
這些措據的總額粗略地算了一下,竟有三萬多貫,還不包括楊霸先自己借他的那一萬貫錢,是不走公賬的!
這麼多的錢,科邦鬆如果不用一點手段利用自己職權,光是領俸的話,這輩子是不可能還得上了!
梁川授意楊霸先,讓這小子債台高築,為的就是現在可以居高臨下地與之對話。
梁川也聽說了,巴都哈早就把情報送到了他手上,這個科邦鬆是個強硬派,在蘇祿國內說話也算有份量,對朝廷的大政方針走向影響力極大,特彆是作為這次出使夷州的人物,他的態度可以決定以後兩方相處的方式!
這個人唯一的弱點就是好賭!
現在欠了幾萬貫,是時候可以收割了!
梁川現在不對南方下手,並不代表他對南方的大片海域還有土地一點想法都沒有,現在梁川的大對手就是在對岸,不與大宋朝廷為敵,但是也要時刻防備朝中的那些小人,他們可不會對自己留情,自己的兒子還在他們地盤!
現在就是騰不出手來,沒有辦法跟他們玩命,哪一天梁川要得閒了,肯定也要把南方的秩序整頓一下,這市場環境還
有海上環境都太差了,完全不像話!
自己玩的是海上貿易,但是南方政權小國太多,各自又心懷鬼胎,各自互相不服,跟自己叫板的都有不少,這些人遲早是要收拾的,梁川的眼光可不是僅限於南方這一片海,如果條件與精力可以的話,他的目光是要放到全世界,打出一片天地,就要從南洋先開始!
‘科使如何落到這般地步!’
梁川打破了空氣的寧靜,自己先開口。
科邦鬆甚至一直在想象見到梁川時的場景,結合他自己的所見所聞,以及尊圖還有盧不蘇兩個商人的描述,這個梁川是個年少有成的人,年輕人一但年少得誌,就會目中無人。
但是細看眼前這個年輕人,一點都沒有年輕人的急躁與狂放,相反看著他的眼睛,一種無比的沉穩的氣質撲麵而來,那一雙銳利的眼表仿佛能洞明一切似的,有無數的閱曆,與他相視,自己完全就處在下風。
梁川見的人還真的不少。
上到王侯宰相沙場先鋒,下到市井小卒販豬屠狗之輩,梁川全部都打過交道,與什麼人要用什麼樣的方式相處,梁川自然有分寸!
區區一個南方小國的使者,梁川應付起來,問題還不算大!他的語氣裡帶著關切與疑惑,卻沒有半分的責備,聽到科邦鬆的耳裡,自然輕鬆幾分。
科邦鬆如同落敗的公雞,沒有半分的鬥誌,一臉地頹喪!
‘唉,慚愧!我主讓我前來與
梁東主談明正事,卻因為我個人好賭,讓蘇祿顏麵無存,我實難以回命我主!’
‘隻怪我這些日子一直忙於俗務,島上新立諸事煩多,一時抽不開身子,怠慢了科使,我早該想到,島上開了幾家賭場,正是平時給島民消遣之用,沒曾想竟也害得科使落入其中!’
梁川的話把自己的姿態放得極低,一時給足了科邦鬆麵子!科邦鬆原來想硬氣的,聽到人家說的話這般體已,自己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梁東主這是哪裡話,全是在下自己過錯,與東主無乾,若是有罪責,在下一肩承擔便是!’
上位人收買下位人,往往三言兩語就可以,更不需要去說太多場麵話,隻要你的平台夠高,架子夠大,稍微放低一點,人家聽著這些話,便已入了心。
梁川早讓人打探清楚,加這巴都哈那裡得到的情報,這小子來乾嘛,帶了什麼來,什麼都一清二楚,臉上卻故意掛著幾分憂慮,疑惑地繼續問道:‘科使如何還有罪過,小賭怡情人人有之,與罪何乾?’
這話很官方很正式。
科邦鬆這人不知是腦袋缺根筋,還是真輸糊塗了!那嘴跟沒把門似的,倒豆子一般把巴都葛喇交待他來的事一五一十地交待了個底朝天!
從他們國王與幾個兒子矛盾說到滅了蒲家,再說到巴都葛喇有意與夷州結交,並帶來了幾十萬貫的歲幣,以及將來可能許諾的那麼多的好處
,全都說了出來!
梁川一聽大驚失色:這小子是什麼心態?破罐子破摔嗎,怎麼什麼都說出來了!
自己都還沒有套他的話呢,這多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