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肉身菩薩(1 / 2)

“小妹發瘋的時候,我們就在旁邊,她……她……”。

周佳凝看了眼大妹:“已經變得不象人了”。

“眉心有痣的是我,旁邊的是小妹”。

大妹打開照片,指著兩個好象剛從麵缸裡撈出來的小女孩:“我倆是一對白化病雙胞胎”。

我抬頭看著眼前的她,麵色紅潤,黑瞳烏發,簡直判若兩人。

“不敢相信吧?”。

周佳凝深有同感:“我見了她,也嚇了一跳,昨天還怕你認不出來,故意抹白了臉”。

雖然我不是醫生,但多少也知道白化病是基因突變,全世界拿這種病都沒辦法。

她是怎麼做到的?。

大妹始終沒找著小妹,卻引來好多人追她,隻能沿著公路狂奔。

“我碰到了陶爸爸徐媽媽,帶我去了另一個城市,取了名字,陶木春”。

寒冷不能斷流水,枯木也會再逢春。

周佳凝的身世同樣令人唏噓,出生時母親死於難產,家裡人重男輕女,認定這女嬰不祥,找了個借口丟給她姥姥,留下筆錢,悄無聲息的移居海外。

姥姥強忍著喪女之痛,獨自撫養了她八年,可老天爺偏捏軟柿子,在她離生日還有兩天的時候,姥姥中了風,周佳凝哭著被送到了新生孤兒院。

“都說我是個掃把星,反正我是信了,誰對我好誰倒黴”。

她記得自己滾下了山坡,被孤兒院的門衛蘇誌遠抱回了家,他小妹妹剛剛夭折,為了安撫傷心過度的母親,暗中讓她頂替了妹妹的戶籍,搬到了城裡,改名蘇欣晨。

一個令人欣慰的早晨。

“他們對我很好,雖然不算富裕,可為我傾儘了所有,隻是……”。

不幸還是來了!

蘇欣晨得了一種怪病,先是耳鳴,漸漸變得越來越敏感,遠處掉了根針,在她聽來都像是天崩地裂,嚴重時,甚至會被震暈。

“所以……”。

她正了正耳機:“我隻能戴著這個”。

就這樣,她聽到的聲音也是正常人的兩三倍。

醫生查不出異常,幾次掃描都顯示器官和神經沒什麼問題,最終建議她去看心理專科。

任何解釋不清楚的事情,他們的口徑是一致的,這女孩要麼在撒謊,要麼有精神病。

“彆人在背後議論什麼已經無所謂了,總不能捂著耳朵過日子吧”。

蘇欣晨故作輕鬆的笑了笑:“說實話,我也覺得自己是個怪物”。

“那你找我乾什麼?”。

“我哥說的,他懷疑和實驗室有關係,幾個孩子都被感染了”。

不久前,蘇欣晨看到娟子拍的視頻,認出了我,便來到老林飯店,如果王子毅身上有類似的症狀,便能確定是朱永良搞的鬼。

“這裡麵有朱永良嗎?”。

我盯著照片。

“穿格子襯衫的”。

一個尖下頦的男人,分頭,肩膀很寬。

“在水裡掙紮的人,總想抓住點什麼,我隻是想證明,我不是天生的掃把星”。

她不認命,結果,卻令她失望。

都說人生是跌宕起伏的,誰都無法預言下一秒,這也可以用在蘇欣晨身上,因為她剛出來,就被另一個女孩攔住。

陶木春輕輕摟住她:“那天晚上,我遠遠的看見她在店裡跟你說話,離開後,失魂落魄的在街上亂走”。

為了證明自己,還把她帶回了酒店,看了老照片。

“照你們這麼說,我更不可能是王子毅了”。

“為什麼?”。

“我身體很正常啊,除了有一點胃潰瘍,你看我連你都打不過”。

這倆女孩就像是變種人,不讓人惡心的那種。

蘇欣晨為了證明這點,親手捏扁了一個馬克杯,不鏽鋼的馬克杯。

“你是個幸運兒,那天晚上,隻有你沒打針”。

輪到我時候,朱永良剛巧被叫走了。

這件事,蘇欣晨原本不知道,她那天一直在發燒,昏昏沉沉的。

我不敢相信自己有如此運氣,買了那麼多彩票,中五十塊錢都能讓我歡呼雀躍。

“為了找到你們,我在網上發過帖子,叫逃離新生的孩子,又回了趟孤兒院,可那兒已經改建成了私立學校,老院長也過世了,沒有登記冊,更沒人知道朱永良的下落”。

很明顯,巨人藥業在隱瞞著什麼。

“你耳朵也有毛病?”。

“我是為了小妹”。

小妹醒來後,發現自己渾身白毛不說,裙子裡竟然蜷著條尾巴,她又驚又怕,縮在角落裡一直哭。

搶走聖女花的就是小妹,我沒看錯,作案工具真的是條尾巴。

“朱永良這個混蛋,還騙她說這是場魔術,因為有七個孩子搗亂,偷走了神奇藥水,才把她害成了這個樣子,如果想變回來,就要找到他們”。

小妹哭累了,睡夢中,發現自己搖搖晃晃走在黑漆漆的公路上,忽然頭昏眼花,摔倒在地,隨後一輛紅色的轎車停靠在身邊,可等被抱上了車,才發現後視鏡裡的女孩紮著條馬尾,眉心有顆痣。

這是種無法解釋的心靈感應,原來她看到的,是姐姐的視角。

她把這一切告訴了朱永良,朱永良半信半疑的帶著她去追,憑借夢中的記憶,一路來到大妹所在的城市,小妹趁機逃了出來,爬上當地最高的大樓。

寒風裡,她又夢見自己住進了一間寬敞的大房子,擺著好多照片和獎杯,還有部座機,上麵貼著號碼,便順著通風管爬到一間辦公室裡。

她是個聰明的孩子,知道辦公室裡有電話。

“我聽到小妹的聲音,當然是又驚又喜,讓陶爸爸帶我去了廣播大廈,小妹便跟著我們來了新家”。

那輛紅色的轎車和夢中的一模一樣。

“白天,她會找個地方躲起來,隻有到了晚上,才會鑽進房間和我一起睡,像個幽靈”。

過了段日子,朱永良忽然找來了,問她見沒見過一個球形的玻璃瓶,在那個裝零食的袋子裡。

大妹搖搖頭,他又打聽其他孩子的消息,得到的回答仍然是不知道。

朱永良很生氣,一拳打在牆上,躲在陽台的小妹誤以為他要傷害姐姐,跳下來抓傷了他的臉,周圍鄰居也被驚動了,朱永良無奈作罷,悻悻的離開。

“又來過嗎?”。

“沒有”。

從那天起,朱永良神秘的消失了。

“十五年了,隻有我知道小妹過的是什麼日子,再看看自己,你覺得公平嗎?”。

長大後的陶木春美麗可愛,有疼愛她的父母,還有眾多的追求者,小妹卻永遠活在陰影裡,每次崩潰的時候,都會拚命撕扯身上的白毛,直到鮮血淋漓。

“是不是你們想多了,要是種病呢?”。

“什麼病會讓人變成猴子?”。

多毛症?可小妹不僅有毛,還有尾巴、尖牙和爪子。

房間裡忽然沉默。

“那你打算怎麼辦,是等我恢複記憶,還是去找其他人?”。

蘇欣晨不說話,拿眼睛瞟陶木春。

陶木春似乎也沒了主意。

“為什麼不報警?”。

我向她們建議,因為有些事情僅靠個人的力量很難辦到。

陶木春瞪我一眼:“你想小妹被關起來,供人研究嗎?我不能讓她人不人鬼不鬼的過一輩子,在找不到更好的辦法之前,我那兒也不會去”。

話說的沒錯,至少,她們現在是自由的。

房門忽然“咣”的一響,有東西撞到了上麵,蘇欣晨嚇的跳起來,問是誰又沒人回答,把門打開,歪歪斜斜滑進來一個人,栽倒在她臂彎裡。

是小妹,蘇欣晨驚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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