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紅通之術(1 / 2)

“我也是偶爾聽了那麼幾句,現在的年輕人誰還信這個,當熱鬨看唄”。

“鈴鐺對他們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嗎?”。

“……鈴鐺……鈴鐺很響,掛的越多就說明這個人的名字越響亮”。

胖子在胡謅:“當時農瑪帶我去了真元大殿,她說想進門還得買什麼緣法帖,一道門一張帖,而且隻有抽的帖裡有真字,才能過去,這是在考驗你的心誠不誠,和元祖有沒有緣法”。

太明目張膽了,騙錢騙到這個程度,直接搶得了。

小妹不知不覺湊過來,似乎忘了自己還在生氣。

“一共幾道門?”。

“九道,九九歸一”。

我看是九九歸零,錢包裡的錢都沒了,當然要歸零了。

“元祖有什麼了不起的,見一麵這麼難嗎?”。

“元祖沒什麼了不起”。

飯店老板走了過來,把茶壺添滿水:“就是一個小丫頭,還沒我女兒大呢”。

這兒離同益古鎮雖然有些距離,但來來往往的客人多,再加上他本來就是從那兒來的。

元祖真名叫胡小鈴,他爹叫胡大誌,父女倆多年前就以行騙為生,十裡八鄉都知道這是個神棍家族,和過街老鼠同一個待遇。

“後來,也不知道誰開始傳的,都說胡小鈴是胡氏老祖投胎,可能是嫌名頭太小,沒多久又改成了百姓老祖,這就有人不願意了,一百個姓的祖宗,不都成她孫子了嗎?”。

胡大誌確有大誌,就是水平差了點,

“這個元字怎麼講?”。

“真元大法嘛,隻要修習了這個大法,就是她的人了”。

真元大法說穿了就是呼吸吐納,但這個小丫頭似乎真有點道行,打坐者如果靜下不心來,她小手在你麵前一揮,瞬間入定,說什麼時候想讓你醒了,又是一揮,頓覺耳清目明。

“我看,就是礙眼法”。

老板搖頭:“再說,元祖這個人從前就有,他也可以算是同益古鎮的元祖之一了,黃彪黃元祖,沈鶴鳴大都尉府的仆役司,也就是現在的總管家,沈鶴鳴死了之後,他趁機傍上了梅姿夫人,倆人還有一個私生子,叫黃不二”。

“這個元祖也會真元大法?”。

“那倒不會”。

老板笑了:“要說梅姿夫人也是真能折騰,在西南興風作浪,沒想到最後卻讓黃彪混水摸了魚,大敗後,跟她扯上邊的幾乎都逃光了,黃彪白白落了一座空城”。

“這麼說,胡小鈴跟吳氏族人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她知道人家,人家知道她是誰嗎?”。

“那乾嗎要掛鈴鐺?”。

“這倒還真是跟吳氏族人學的,相傳很久以前,同益城隻是座荒城,忽然住進了一群妖怪,周圍原本有人家,嚇的要跑,妖怪為了表示和平共處的誠意,腰裡綁上空竹,額頭抹上顏色,再在頭頂插滿鮮豔的羽毛,讓他們老遠就能聽到、看到,也就沒那麼害怕了”。

小妹不住的點頭:“這是一群好妖怪”。

“就是因為吳氏三趾,才把他們當成妖怪的吧?”。

“嗐,人呢,見到和自己不一樣的東西就害怕”。

老板望著外麵的天空:“要是水裡沒個魚,天上沒個鳥,你說人得多孤單啊”。

我又問他胡桃山上有什麼,他皺了下眉:“老鼠”。

臨出門的時候,小妹推了胖子一把,飯菜扣在地上,變成了一袋子大雜燴。

“我再去買”。

他沒責怪小妹一句,那張臉卻冷的嚇人。

陶木春遠遠的瞧見了,喊我們過去,小妹低著頭跟在後麵,局促不安的看著姐姐把那些混合物吃了個精光。

“小妹是有些任性,習慣了就好了,她這樣……是有原因的”。

胖子坐在石墩上,如同沉思者。

“知道什麼叫通紅嗎?”。

小妹現在就滿臉通紅。

通紅也叫紅通術,更直白的說,是過血續命,當年徐智子救母時,常常刺血熱飲。

“雖然你們說的大半我聽不懂,你們也不想讓我聽懂,但我還是知道小妹得了種怪病,需要血親過命給她”。

是這樣嗎?好象是,又好象不是。

我不明白他是根據什麼做出這種判斷的,心裡卻坦然了,至少,我們沒騙他。

於是胖子承諾小妹,走遍天涯海角,也要陪她找到醫治的辦法。

“好呀,好呀,咱們順便周遊世界,去看山、海、沙漠,我要玩所有好玩的東西”。

小妹被他感動了,眼裡閃著光:“就是一輩子都這樣我也不怕,因為隻要有姐姐在,小妹永遠是小妹呀”。

而胖子認為陶木春甚至比徐智子更偉大,小妹也說過,好人有好報,報答她的最好方式,是把她的人生還給她。

前提是在小妹康複之後。

原本一句真誠且非常適宜的話,卻觸動了小妹內心最敏感的地方。

她扭頭望向窗外光禿禿的石頭山,手指沿著山頂的輪廓劃到平地上,幽幽歎了口氣:“你是說我太自私了嗎?”。

“不,不,我是想說,除了你姐姐,我也可以做你的依靠”。

“不稀罕”。

態度極其不友善。

“是我把事情搞砸了”。

胖子解釋了一路,直到臨下車前,小妹才忽然說了句:“原來你是因為心疼姐姐才和我在一起的?”。

那兒跟那兒呀?真是莫名其妙的邏輯。

我看著可憐的胖子,陽光下,他胸前閃動著一片翠綠。

一塊翡翠玉牌,淨麵,能照出人的影子。

那是他外祖母留下來的傳家寶。

“她的命很苦,拉扯著三個孩子,和一個癱瘓的弟弟,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陶木春的時候,我都會想起她的樣子”。

外祖母是死在自己那張小床上的,側臥著,雙手緊抱著乾癟的身體,如同一卷被擠的乾乾淨淨的牙膏皮。

“走吧”。

蘇欣晨叫我們上車。

方向盤前麵放著瓶香水,我拿起來一通亂噴,試圖混淆氣味。

“乾什麼?……他們是用儀器追蹤,不是鼻子”。

陶木春被嗆的睜不開眼,不滿的把臉轉向窗外。

小妹卻一把搶了過去,“嗤嗤”的邊按邊笑:“我覺得挺好聞的”。

蘇欣晨咳嗽著,抓住她的手:“……這是男士香水,你用不合適”。

“你鼻子好靈啊,這都聞得出來”。

“小傻瓜,上麵不是寫著的嗎?”。

全是英文。

小妹低下頭:“……還真是的,唉,我什麼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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