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師祖訓(1 / 2)

如此詭異的石頭,為什麼還要放在家裡?。

“天地萬物,都可以拿來治病,這種東西既然存在,就一定有存在的道理”。

張阿婆拉開抽屜,捧出個檀木盒,裡麵裝著團皺巴巴的油紙包,剛揭起一層,就聞到強烈的大蒜臭氣。

胡小鈴捏著鼻子:“……阿魏鎮風貼,也是胡仙方獨創的……”。

她默默的點點頭,眼睛裡閃過一絲喜悅之色。

我忽然有種直覺,她在試探我們。

“媽呀,啥玩意,太臭了”。

吳三小受不了,剛要躲出去,被胡小鈴揪住衣服:“……你不懂,阿魏是一種藥材……臭是臭了點,卻專下惡氣,去屍穢邪祟,雖然不知道對銀麵蛾有沒有用,至少能讓你二哥快點好……”。

“你不會騙我吧?”。

吳三小不相信她會這麼好心。

“我是討厭他,但他現在半死不活的更討厭,再說,是他自己招惹的白靈猴,跟我有什麼關係?”。

“想要鎮風貼也可以”。

張阿婆“啪”的合上蓋子:“但不能白給你,彆看阿魏到處都能買得著,加上胡仙方這三個字就身價倍增了”。

一提到錢,吳三小瞬間象泄了氣的皮球,拿眼直瞅胡小鈴。

“當然,也可以不要錢”。

張阿婆微微一笑:“……我想拿它換一隻活的銀麵蛾”。

這完全出乎我們的意料。

吳三小哼了聲,意思是你說的輕巧,蛾子鑽出耳朵的時候,他正在熟睡,彆人想鳥口奪食,簡直是自尋死路。

“能不能在它發出叫聲以後,引開它呢?”。

對於智語鳥而言,沒有什麼比銀麵蛾的誘惑更大,苦苦等待了幾十天,這一頓美餐很重要。

換了我也一樣,眼看要上菜了,誰拉我走跟誰急。

“哦,原來如此”。

張阿婆若有所悟:“是我想簡單了”。

《鹿子醫案》裡對蟲蠱的描述並不詳儘:巫豆,嗉中有銀麵蛾卵,天下第一不義之鳥,以蟲奪主心智,當絕。

銀麵蛾更可憐,隻個兩個字:不詳。

頁尾寫道:祖師有訓,耳聞常不實,鳴公變鴨子,且吳氏族人百口不一,不便圖文留形,以誤子孫。

巫豆,也就是智語鳥,孵化後,嗉囊裡自帶蟲卵,這也引發了一個問題:是先有的銀麵蛾,還是先有的巫豆鳥?

“當然是先有的蛾子,巫豆把它吃掉,才變成了攜帶者”。

“在這之前呢,它自己是怎麼把卵寄生在大鳥體內的?”。

總不能趁大鳥熟睡,鑽進它嘴巴裡產卵吧?。

“大鳥?你提的這個想法很有意思”。

張阿婆的眼睛隱約在發光:“沒錯,它原來並不是寄生蛾……”。

“阿婆,你彆理他”。

胡小鈴瞪了我一眼,似乎嫌我多嘴:“他腦子有病,就喜歡和人抬杠”。

“抬杠好呀,很多道理都是抬杠抬出來的”。

張鹿子本身就是個愛抬杠的人。

因此絕不允許彆人從自己的醫案裡挑出骨頭,這也成了他的一個心結,所以才有了兩不迎的規矩,後人又加上聖女的雙心之症,湊成了三不迎,提醒子孫們神醫隻是虛名,不能包治天下。

“銀麵蛾的名字是誰起的?”。

“我們祖師爺起的,他逃出來以後,曾經和徒弟提到過巫豆之蠱”。

逃出來?。

“傳說他被女妖怪看上了,一頓飛沙走石,抓去了妖怪洞,後來經曆種種磨難,才逃回人間,一個人遠赴西域……”。

“胡定歸呢?”。

他那時才三個月大,路邊撿的,還是彆人給的?。

張阿婆雙手一攤,做出無可奈何的表情,胡定歸的身世,胡仙方好象自己都忘了,連他兒子都問不出來,徒弟們更不可能知道。

“又是妖怪,又是徒弟的,怎麼聽著象西遊記?”。

吳三小抱著肩膀,靠著博古架:“彆吹牛了,我們隻知道張鹿子,沒聽說過姓胡的……”。

他當然沒聽說過。

吳家人養智語鳥的時候,胡仙方早死了,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不是第一個被下蟲蠱的族群。

要想弄清這一點,得追溯到威不媚,她是從那兒得到的鳥蛋?。

“X未明”。

胡小鈴突然想起來:“他和四百六一樣,都是會飛的怪鳥”。

或許這些人和智語鳥的來曆有關。

“你們祖師爺提過這個人嗎?”。

我用力揉著眼睛,感覺有些不舒服。

張阿婆也不清楚,胡仙方當時走的很匆忙,幾乎什麼都沒說就頓足而去。

“拿走吧”。

她隨手把檀木盒往吳三小懷裡一丟:“不過要記著,欠我一個人情,回頭我會去找你的”。

三不迎是她心裡的執念,如同壓在身上的三座大山。

吳三小打開盒子,想瞧瞧這能除邪鬼蠱毒的鎮風貼長什麼模樣,卻被熏的睜不開眼,一個勁兒的咳嗽。

正要關上,張阿婆突然說:“等等,先給他來一貼”。

說著伸手捏住我脈門,一拉胳膊:“……這是什麼鬼東西咬的,牙印象是人的,紅點象蟲子螫的,要不是碰巧讓我瞧見,你麻煩可就大了……”。

她說的每個字我都聽得清清楚楚,卻仿佛遠在天邊,跟嘴形對不上,眼前晃動的全是小鹿潔的臉,嫩白如脂,笑的甜美可愛。

這不是我希望她變成的樣子嗎?。

也是我尋找她爸爸的初衷。

已經分辨不出看到的是想象還是現實,隻是模糊記得,她從來沒衝我們笑過。

“我覺得是中了毒,已經讓他吃了真元珠”。

胡小鈴的聲音甕聲甕氣,象是對著水杯說話:“因為咬他的那個小女孩很奇怪……”。

她在自己所見的基礎裡,融入了老何的說法,又從皮膚的顏色聯想到銀麵蛾,結果把小鹿潔形容成一個會說人話、能走能跑,還有兩對翅膀的小女蛾人。

“確定?”。

如果真有這樣的生物,比短命的飛蛾更具有研究價值。

我們不敢說就是,因為和她接觸的時候,除了咬傷有些怪異,其它的都很正常,雖然老何堅持說她們會飛,也聽到了翅膀的振動聲,但畢竟沒有親眼目睹。

既然搞不清是什麼,隻能用“小東西”來代指。

“這小東西雖然咬了你,卻並不想要你的命,一點腐毒而已,烏頭會的真元珠當然是好的,但是一粒不夠”。

小鹿潔的唾液會讓傷口保持半潰爛狀態,持續散發出氣味,這樣才能隨時隨地的找到我。

對於這種反複發作的毒素,阿魏鎮風貼的藥效更霸道。

吳三小磨蹭了半天,終於咬牙抽出來一張,屏住呼吸,撕開背麵的油紙,扭著頭往我胳膊上貼。

“可這樣的話,我就見不到她了?”。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一陣難過,因為我答應了小鹿潔,要替她找到爸爸。

“彆不知好歹”。

張阿婆有點不高興:“用老年間的說法,你這是招惹了惑妖,現在是還小,等長大了,能把你囫圇個兒吞下去,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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