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朱門不幸(2 / 2)

人靜下來,興許能開竅。

於是朱蓋天砸鍋賣鐵,換來了這條鏈子,起名朱長毛。

“多毛症?”。

小雅脫口而出,見大家都看她,吐了下舌頭。

怪則怪矣,誰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反而替朱蓋天高興。

朱蓋天卻高興不起來,他發現傻大娘一天比一天瘋,偷偷咬死了全村的雞鴨不說,沒幾天,又抱著個血淋淋的孩子回來,都啃得沒人樣了。

“他怕的要死,如果被人發現,全家人都活不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燒死這個妖女”。

朱蓋天的心也真狠,把傻大娘捆成了粽子,扔進柴房,放了一把火,然後哭天搶地,火熄後,卻沒扒拉出女人的屍骨,再回屋去找孩子,也不翼而飛。

“肯定是她抱著兒子逃跑了,十幾年沒再露過麵,直到村子裡開始鬨鬼”。

朱蓋天那時又娶了妻子,家境見好,雖然懷疑白皮鬼就是朱長毛,卻不敢說破,一直隱瞞到今天。

“馬添青死了之後,再沒人能鎮得住這畜生,村裡請了獵戶,挖陷阱,扯絆鈴,都逮不住它,也許是作惡太多,終於驚動了老天爺,派了白無常來索他的命”。

人群中發出噓聲,老頭見他們不信:“我這麼大年紀能扯謊嗎?有人親眼看見的,影子在東邊一晃,轉眼到了西邊,追得它沒地藏、沒地躲,鬼使拿人,三頭六臂也得老老實實跟著走”。

既然進了陰曹地府,怎麼又還陽了呢?。

“朱長毛是沒了,可被它抓走的女人肚子裡留了種,這些都是鬼子鬼孫”。

“那朱大爺,你老看咋辦?”。

“交給警察,槍斃”。

老頭抹著眼淚往外走,見人就作揖賠禮,有幾個村民圍上來,一邊勸,一邊誇他深明大義,但大部分人都遠遠的站著,橫眉冷對,臉上流露出輕蔑的表情。

一人之罪,不至於禍及全族,但從今往後,朱家在村子裡恐怕是抬不起頭了。

小夥子到了門口,突然又回來,低聲對胡小鈴說了句話,她卻象沒聽見似的,連眼皮都沒抬。

“乾嗎不理人家?”。

“這麼多人,我理得過來嗎?”

我讓她和小雅一起回去睡覺,她不肯,靠著我肩膀望著窗外的星空。

十八九歲的女孩,正是做夢的年齡。

本來擠得水泄不通的辦公室,很快隻剩下了我們兩個,周洪遠正在門外安排人手站崗,問誰都不願意,急了,扯著嗓門喊,主動申請者,可以免費在村口的超市領取一箱牛奶,或者等價的小商品。

我和胡小鈴相視一笑。

也就在這時候,白皮鬼突然動了動。

“你叫什麼?”。

他翻了翻眼皮,豆子般大的瞳仁陰森森的在我倆身上轉來轉去:“……死……光……”

這兩個字象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比撓鐵皮的聲音更難聽。

朱死光,誰起的名字?明擺著是在咒他全家。

“……冬梅……”。

他在地上掙紮翻滾,手捆在背後,使不上力,伸著頭又咬不到腳上的繩子,“哢哢”的牙齒磕碰聲令人渾身膈應。

冬梅又是誰?。

“……她……沒了”。

“你是不是在找她,我可以幫你,但你必須說清楚,是在那個村子把她抓走的?”。

他坐起來,抬起雙腳,爪子在地上劃來劃去。

先是一個半扁不圓的圈,又在旁邊畫了兩個小人,第一個長頭發,雖然線條粗糙,但能看得出是個女人,第二個光頭,站在後麵,直直的伸著胳膊。

“啊……啊……”。

他模仿畫中的姿勢,向前一推,然後整個人倒在地上:“王冬梅……是你……比我大……”。

我明白了,他想說的是:王冬梅,是你逼我的。

“這個是什麼意思?”。

胡小鈴指著圓圈:“河,還是水坑?”。

朱死光憋了半天:“……冰……”。

冰窟!

玉硯雪山上的冰窟,有個男人把王冬梅推了下去。

掉下冰窟的女人,好象在那兒聽說過?。

“……王都美”。

我忽然靈光一閃,大叫起來,:“他……他要找的不是王冬梅,是王都美”。

十五年了,王都美竟然還活著,她也並非意外失足,是他老公存心要害她。

“你想怎麼做?”。

胡小鈴抬起頭:“我都聽你的”。

眼神出奇的溫柔,閃著光。

當務之急是弄清王都美的行蹤,不管她是如何逃離的冰窟,出來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自己的丈夫報仇。

可我們連那個負心漢的名字都不知道。

朱死光突然“哇”的一聲,吐出一灘黃綠色的液體,惡臭中竟然有歡喜花的味道。

“你去過山南農場?”。

他搖搖頭,支撐起身體,繼續畫。

隨著爪尖的快速移動,一個人在前麵四足狂奔,兩個人窮追不舍,身後緊跟著一群老鼠。

是毒鼠群。

那兩個人不用猜也知道是白衣衛,他在尋找王都美的途中被白衣衛發現了,可能還沒等雙方亮開架勢,鼠群就發動了襲擊。

逃跑的時候,朱死光吸入了毒氣,處於昏沉無力的狀態,難怪會這麼輕易的被吳二中鎖住。

周洪遠推門進來,押著兩個抓來的壯丁,說舅媽有點不放心,打電話催我們回去。

好吧,明天再審這個小白人。

出了辦公室,風直往衣服裡鑽,胡小鈴緊緊貼著我,挽著胳膊,好象掛在了我身上。

“是不是冷?”。

我脫外套給她。

她不讓我動,自己也不吭聲,一直依偎到院門口才鬆開手,低著頭,如同犯了錯的孩子:“……找到無及丸,我會留一顆給小妹的,這樣……你也算對得起她了”。

話是沒毛病,可聽起來總覺得怪怪的。

“小川……”。

胡小鈴伸出腳尖,用力往下踩一塊翹起的磚頭,仿佛下了很大決心:“跟我回去吧……,有你在咱爹身邊,我才能放心”。

話音未落,她轉身就跑,險些和出來接我們的舅媽撞了個滿懷。

是要逼我做出抉擇嗎?。

我一捂臉,媽呀,戲演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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