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快回來了,讓她看見,你這當師傅的麵子往那兒擱?”。
“我才不管呢”。
她吃吃的笑:“反正今天早上已經改了口,叫了你姑爺”。
笑完,幽幽歎了口氣:“真象是場夢……”。
我無奈的提醒她,用夢比喻男女之間的情感不吉利,夢是會醒的。
“……我知道”。
胡小鈴喃喃自語“我不奢求什麼,隻希望能做的久一點”。
勸了半天,這個傻姑娘終於肯放開我,心滿意足的繞到旁邊:“開始炒吧,我餓了”。
在她熾熱的目光中,我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如此卑劣,有種窒息的感覺,借口去外麵拔幾根小香蔥,溜了出來。
菜地一片連著一片,不知道那塊才是周洪遠家的,沿著地壟走出去很遠,發現河邊有人撒網,突然來了興致,如果幸運的話,也許能親眼見到魚肚青。
沒想到,迎麵撞上了小雅。
村委會在南邊,她卻從相反的方向過來,而且是一個人,低著頭,雙手擺弄著一根手杖。
瞧見我,先是一愣,隨即笑容滿麵:“巧了,巧了,正發愁怎麼和你說呢?”。
她伸著脖子,往我身後張望:“我師傅沒跟著你吧?”。
“拿來”。
我手一伸。
她很痛快的遞給我,比看上去要輕,竹子做的,杖頭是牛角雕成的合體鴛鴦,尺寸較小,黑中透紅,連接處包著暗黃色的金屬片,刻有張巧人三個字。
“阿壩叔給我的,裡麵本來有東西,被我爺爺拿走了”。
杖頭能擰開,竹筒裡空無一物。
“要對我說什麼?”。
“那你先告訴我,是不是真想和我師傅在一起?”。
我一時語塞,如果說想,她會不會擔心我幫著胡小鈴,因此有所隱瞞,如果說不想,誰能保證她不打小報告?。
那樣我將成為烏頭會的敵人,在同益古鎮寸步難行。
“……主要看你師傅的態度,能不能走到最後很難說,她麵臨的阻撓比我多……”。
“滑頭”。
她背著手:“想和我師傅修成正果,千萬記住一條,不要說老祖的壞話,不要做對不起老祖的事情,對不起我師傅嘛,她也許會原諒你一兩次,但要是背叛老祖,你就死定了,光是想想都不可以”。
在胡小鈴心裡,沒人比她爹更重要。
小雅是在試探我。
“你呢,真打算和潘山勇湊合過?”。
我把球踢回去。
“啥叫湊合?”。
她一把搶走手杖:“他比你強多了”。
“手杖怎麼會在阿壩手裡?”。
阿壩也記不清這東西是從那一輩傳下來的,他祖上清貧,來也空空,去也空空,都是勞碌命。
“好象是一個馬夫,跟著主人東跑西顛的,啥好賣啥……”。
有一次東家去很遠的地方販布,歸途中染疫而亡,當地治安官害怕瘟病波及民眾,下令將屍體貨物、連同馬車一把火燒掉,幸虧馬夫見機的早,腳底板抹油,才算逃出生天。
“他是拄著拐棍回來的,都說是個寶貝,卻沒人要,也不舍得扔,後來被我爺爺發現了……”。
“裡麵是什麼?”。
“一卷卷的絹布,上麵寫著字,我爺爺不讓阿壩叔看,說與他無關,知道了反而會招來殺身之禍”。
但僅僅過了幾天,他卻主動找到阿壩,講了一個搶寶奪妻的悲慘故事。
我正等著她繼續往下說,小雅突然張大了嘴巴,滿臉驚恐的望向我背後,緊接著,有人在遠處大呼小叫:“……快來人呀,他往河邊跑了……”。
一團白影“嗖”的從身邊竄過去,閃電般擰住小雅的胳膊,用手臂勒住喉嚨。
長長的利爪蹭著她臉頰。
是朱死光。
穿著健美褲的朱死光,精赤著上身,如同醫院裡畫滿經絡的人體標本。
“我找王都美……兒子,給她……”。
聽他的意思,要把小雅抓回去當保姆。
小雅嚇的臉都白了,踢蹬著兩條腿,卻連救命都喊不出來。
“彆衝動,千萬彆衝動,什麼事都好商量”。
我回頭看了一眼,周洪遠帶著幾個村民正往這邊跑,揮舞著棍棒草叉,聲勢奪人。
“你知道,王都美……去哪兒,說,我聽”。
他慢慢往河邊倒退,那些撒網的漁民,扔下家夥什兒,連滾帶爬的各自逃命。
“正在找,正在找”。
我擋住圍上來的村民,不停的打手勢,試圖讓他冷靜:“你要為兒子著想,我可以告訴警察,派人把孩子救出來,你想清楚,如果把她抓走,警察肯定會衝進冰窟,到那時候,你們一大一小兩個怪物,往哪兒跑?遲早被人打死”。
“我,我怪物……,兒子不是……”。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冷哼:“跟這種畜生廢什麼話,大家夥兒一起上,為民除害”。
我一扭頭,是朱十萬,舉著木棍,目光凶狠的往前走。
幾個小青年跟著他,擼起袖子,朝手掌裡“呸呸”的吐唾沫。
周洪遠往後拽我。
“潘山勇呢?”。
“被劃了兩道口子,傷的不輕,送醫院了”。
他麵色陰沉:“十萬,這是你們朱家的事,你自己看著辦,回頭我向馬力解釋”。
明擺著要袖手旁觀。
不行,打死了朱死光,我怎麼找睡美人?玉硯雪山上的冰窟比兔子洞還多,變幻不定,連專家都搞不清楚方位。
眼見眾人往上衝,我急忙攔在中間:“先等等,我有話說……”。
“滾開”。
有人怒吼。
腦袋猛的遭受重擊,眼冒金星,栽倒在地,一股溫熱的液體順著頭皮流下。
最後聽到的,是一聲冷笑,朱十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