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誰知道秘方上有什麼?”。
我有些著急:“沈鶴鳴當年突然死於雪崩,雖然沒留下什麼線索,但雪山郎是老仆沈忠一手帶大的,他寧可得罪梅姿夫人,也要保護幼主,肯定是沈鶴鳴的心腹,敲鑼的不瞞打鼓的,也瞞不了”。
沈鶴鳴的屍體在雪山上,殘詩的謎底也指向玉硯雪山,很難說兩者之間沒有關係,或許僧袍上的標記點就是英莫兒被困的礦洞。
藏在洞裡的也不是無及丸,而是製作它的原材料,就象陳安琪說的,某種具有強大力量的東西。
胡小鈴愣了半天:“英莫兒究竟是吃了什麼才變成聖女的?”。
“我覺得是一種蛇”。
一種尚未被世人所知的奇蛇,兼巨毒和靈藥為一體。
她突然不吭聲了,眉心緊鎖,仿佛在拚命回憶什麼,半天才搖搖頭:“好象在仙方西拾錄裡見過,想不起來了……”。
醫書裡蛇的種類多達千百種,胡小鈴對這些醜陋、冷血的動物又很反感,看了也不往腦子裡裝。
但有一句話她記的格外清楚:太陰之血,僵於寒,中有靈物,逾千年而不死,得陽者生。
“也就是說,有的蛇即使凍僵了一千年,但遇到陽光又能活過來?”。
我高興的直蹦:“所以沈鶴鳴才會把它放在雪山上,這可是天然的大冰箱,咱們必須搶在袁軍前頭,這也是幫助你們胡氏家族的好機會”。
胡小鈴答應了,不過要和紅姨商量商量,並聲稱自己其實沒必要乾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情,現在的胡定歸鄉仍然比較封閉,那些以三趾為傲的守舊派們不會領這個情。
“我找僧袍的目的,隻是希望讓我爹好過一點,不想看到他每次接電話都被人罵”。
“太猖狂了,敢不尊重咱爹”。
我拍她的馬屁:“士可忍、孰不可忍,我一定把這人揪出來,打一頓”。
“不行”。
她突然摟住我:“我爹這輩子經曆過多少大風大浪,可每次提起他,眼皮都會跳,你要是……,那我怎麼辦?”。
胡大誌為了掩人耳目,竟然自斷雙腿,可謂心狠手辣,沒想到還有人讓他如此畏懼,此人的可怕程度不言而喻。
“是不是那兩個蒙麵人?”。
胡小鈴在金猴寺說過,除了胡大誌和本會弟子,隻有他們能靠近真元大殿的地下倉庫。
“我不敢肯定,總之你要特彆小心”。
“你到底想讓我查,還是不想讓我查?”。
“當然不想嘍,怕你有危險”。
她抓著我的手:“可要是你能幫咱爹去了這塊心病,他不認這個女婿都不行”。
得,身上又壓了一座大山,僧袍、小雅爺爺的死因、現在又要負責找出胡大誌背後的操控者。
真當我是三頭六臂嗎?。
“這裡還有什麼?”。
“櫃子裡有幾件裙子,象是她們的傳統服裝,可能是雲姐姐沒來得及拿走的”。
我用手電筒照來照去,最後落在兩口大箱子上。
箱子上有鎖,笨重的三環鎖,我拉了一下,鎖頭沒開,鎖鼻的螺絲卻拽出來半截,木頭已經朽爛,再一使勁,“嘩啦”掉了。
“……你輕點”。
胡小鈴拍我一下:“彆讓小丫頭看出來”。
我掀了掀蓋子,沒動,把手電筒交給她,兩手摳著,邊使勁邊往前伸脖子,這才勉強提起一條縫,突然感覺一輕,箱蓋猛的翻到底,半個身子紮進箱子裡。
胡小鈴嚇了一跳,急忙往外拉,等看見我那副灰頭土臉的倒黴樣,又捂住嘴“咯咯”的笑。
箱子裡大部分是衣服,邊上塞著個小書包,裡麵有張帶照片的學員證,砸著鋼印:南材中學成人教師培訓班。
還有幾個厚厚的本子,有隨堂筆記、小詩、對某件事的感悟體會,反正很雜,似乎想到什麼就寫下什麼,而且本子上的名字也不是烏麗,是烏莎。
烏莎不是聖女的伺婆嗎?。
白英巴力說過,伺婆一生不能走出聖女寨的大門,更彆提下山了。
我帶著疑問翻了幾頁,找到了答案:……原以為我這輩子隻會服侍聖母娘娘,每天舉著聖杯,采摘聖花,做夢也想不到,我竟然也能去外麵。
天氣很冷,手心卻一直在冒汗,這個世界和我想的不太一樣,又好象應該是這樣的,老師們都很好,可我緊張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丟死人了。
真的很感激袁軍大哥,要不是他的主意,我怎麼會有今天?。
聖母娘娘救了白英氏人,袁大哥救了我……。
原來因為名額有限,木裡又想多培養個人才,袁軍便建議讓烏莎離開聖女洞,孿生姐妹用一個證件輪流進入學校,回來後互相學習,不懂的第二天再請教老師。
……在袁大哥家吃了飯,他象往常那樣把我送到山腳下,突然問我寨子還施不施聖水了?我說聖水越來越少,族人半年的分量也從一杯變成了小半杯,各家門前的歡喜花已經移走,聞多了,會頭暈。
自己人都不夠用,怎麼向外施舍?。
袁大哥求我每個月給他弄一點,我心裡好矛盾呀,儘管已經不是伺婆,但我畢竟是聖母娘娘的人,這麼做是違反族規的,挨鞭子我不怕,卻怕聖母娘娘怪罪。
除此之外,他讓我乾什麼,都可以……。
“袁軍先找了烏麗,發現她接觸不到聖水,便想方設法把身為伺婆的烏莎拉了進來,可為什麼不把事情講清楚?”。
他是為了救袁奇山,也是出於一片孝心,何況幫了聖女寨不少忙,這點要求木裡應該能滿足。
“我記得小時候袁爺爺的身體沒什麼毛病,除了嘴巴有點歪,沒人知道他得過腦疝,還老說自己和木裡是朋友,後來,突然間就不再提了,彆人問他也隻是歎氣”。
胡小鈴認為這倆老頭八成是因為什麼事鬨翻了,這麼大年紀和孩子一樣,誰也不理誰。
……袁大哥的臉受了傷,醫生說會留疤,他再一次向我要聖水,聖花也行,我考慮了一路,還是拒絕了,他一句話不說,走的時候都沒看我一眼,不知道為什麼,一陣陣心疼,哥哥呀,我寧願受傷的是自己,你怎麼不懂我呢?。
晚上,我問妹妹喜不喜歡袁大哥?她說她隻想學好知識,其它的顧不上,我說我要是去照顧他,向他表白,你不許吃醋,烏麗一點都不在乎,笑著祝福我們,隻是擔心木裡族長會不會同意。
什麼事都有第一次,我能從伺婆變回普通的白英氏,就可以和外族結婚。
在第一堂課上,老師告訴我們,人不能隻是等待,要努力為自己爭取!
“爭取”兩個字下方劃著好幾條粗粗的線,紙都劃破了,可見她當時的決心有多大。
“雲姐姐沒說實話”。
胡小鈴衝著本子發愣:“她也喜歡袁大哥,所以為了表現出比姐姐更愛他,才會答應火燒聖女寨”。
女人啊,難道一陷入愛情,就變成傻瓜了嗎?。
“是你們男的心眼太多”。
她歎了口氣,靠在我肩膀上:“女的本來就傻……”。
最後一頁紙凹凸不平,象被淚水打濕過,隻有八個字:聖母娘娘,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