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有二十多個,其中七八個是身穿鐵皮的壯漢,以他現在的情況,如果讓人發現,隻能挨揍,還打算大搖大擺、扛著硬梆梆的屍體出去,做夢吧!。
四百六氣的直哼哼。
“沒想到,聖女寨裡埋伏了這麼多人”。
沈亮亮被唬住了:“我以為是座空寨呢”。
她不想為了一件不確定的事冒險,決定趁著天黑,先逃出去,萬一自己成為人質,那大小姐的顏麵何在?。
得嘞!要的就是這句話。
我扶起林初羽,她身體溫溫的,眉頭時而舒展、時而緊鎖,仿佛一個熟睡的人,正在做夢。
“怎麼還不醒?”。
“凍透了唄”。
沈亮亮搬了幾塊石頭卡在門槽裡,這樣石門落下後會留有縫隙,從外麵更容易撬開:“沒凍死就算不錯了,她的衣服呢?”。
我隻能把這鍋甩給背刀猴,謊稱它向林初羽狂吐口水,比硫酸還厲害,不脫不行,否則現在就是個骨頭架子,爛光了。
而且這畜生欺人太甚,山大王似的,坐在洞口不肯走。
沈亮亮伸頭看了看,“啪”的朝我後腦勺來了一下:“逗我是不是,猴子呢?”。
背刀猴竟然不見了。
我們小心翼翼的往外走,才發現它躲在兩塊巨石中間,撅著屁股,哆嗦成一團。
也許它把四百六當成了雪鴉巨無霸。
但會不會有另外一種可能,四百六的祖先就是這種會啄猴頭的鳥呢?。
出口在斜上方,距離長到令人絕望,更氣人的是,沈亮亮一點幫忙的意思都沒有,率先鑽了進去。
好在林初羽不算太重,我吃力的扳著她一條腿,單手兩足的往上爬,不是磕了自己的膝蓋,就是撞了她腦袋。
最終,被等的不耐煩的四百六一腳抓住,扔了出來,就在我摔的暈頭轉向的時候,洞裡忽的躍出條身影,“嗵”的落到我麵前。
兩隻超級大的老鷹爪子。
“這是通哪裡的?”。
沈亮亮“咣咣”拍著鐵閘門,她已經研究了好一會兒,舵形絞盤是雙控的,往左轉,打開暗道,往右轉,關閉暗道的同時,升起閘門。
升起閘門後,必須把住絞盤,不然又會下降。
一開始,她命令我去轉,但我哪還有力氣,隻好讓四百六用爪子代勞,當看到外麵黑漆死寂,一絲風也沒有時,不禁有些膽怯,一踢我屁股:“彆裝死,起來,跟我走”。
我正巴不得呢,讓林初羽靠著石壁,一瘸一拐的在前麵領路。
門外仍然是人工通道,螺旋向上,爬了兩層,突然出現了個山洞,與之前不同的是,洞口安裝著木門,上著鎖。
還貼了封條。
這難不倒沈亮亮,她僅用一招就可以打遍天下,抬腳將門踹開。
然而,嚇的差點蹦起來。
洞裡赫然盤坐著一具乾癟的女屍,長袍貼身,低頭垂目,雙手彆彆扭扭的擱在腿上,形似掐訣,卻五指箕張,用力彎曲,仿佛在發泄心中的怒火。
又是一個伺婆,不過周身沒有外傷,表情卻異常詭異,帶著七分怨恨,三分嘲弄。
“哦,原來肉身菩薩沒丟”。
沈亮亮脫口而出:“被他們藏起來了”。
這女人有沒有腦子,真不知道九爹派她來乾什麼,想活活氣死沈自舟嗎?。
“能不能看出她的死因?”。
疾病、中毒、饑餓、還是虛弱而亡?。
“這我哪知道呀……”。
“聽說你是醫學院畢業的”。
我一臉崇拜的望著她:“應該難不倒你”。
沈亮亮愣了愣,這才想起自己是水真理,咳嗽一聲,裝模作樣的圍著女屍轉了幾圈:“……這幫家夥自稱是神寨,肯定會象道士那樣煉丹製藥,什麼都敢吃,你掰開嘴看一看,要是牙齒發黑,就是中毒了”。
屍身僵而不硬,摸上去象粗糙的皮革。
我強忍著惡心,使勁捏住伺婆的下頜,迫使她嘴張大,結果卻吃了一驚,她竟然沒有舌頭,舌根縮回舌骨的位置。
創麵有齒印,是咬斷的。
“如果是自殺,那就不是聖女了”。
沈亮亮蹲在旁邊,她不明白這女人做錯了什麼,會被單獨關起來,以至於寧可結束自己的生命。
地上有個被踩扁的銅皮香爐,生滿綠鏽,刻有“靈犀”二字,還有幾截斷香,我本來隻想撿一小根,讓張阿婆辨認一下,誰知一扯一大串,中間連著條又黑又長的細線。
我偷偷塞進衣兜裡,那邊沈亮亮也發現了一件古怪的東西,是三個盤坐在一起的胖子木偶,坦胸露乳,六掌交錯相抵,同樣有根線一一穿過腦袋。
象在進行一場小型的神祈儀式。
“我明白了,這女的既不是聖女,也不是自儘的,她是想害彆人,反而招來了不乾淨的東西,害死了自己”。
厭勝之術,用針紮小人一類的齷齪伎倆。
沈亮亮撇著嘴:“狗屁神寨,就是個巫婆會”。
現場的跡象表明,這兒確實舉行過法事,一共三張獸皮墊,女屍占了一個,剩下的倆人是誰?。
而且,事後不管不問,封門上鎖,便草草了事,任由死者變成乾屍,也是這一點讓我倍感疑惑,山洞並非密閉的環境,空氣潮濕,溫度變化又大,不利於冷藏,可屍體為什麼沒有腐爛?。
我挪開皮墊,地上露出八個字:爾等陰人,與吾同死!。
象是用血寫的,因為相隔久遠,字跡模糊,隻留下一些淡黑色的線條。
“……你說,它會不會還在這兒?”。
沈亮亮有點膈應,老覺得身邊有東西,愣是把我拽了出來。
倆人繼續一層層的往上爬,沿途扔著木箱、罐子、甚至是用整張牛皮製成的大水袋,不過都已經爛掉了。
也許在很久以前,這裡存放著糧食和水,遭遇雪崩或者被官兵圍攻時,白英氏人可以進來躲藏。
最終還是個地道,頂開上麵的翻板,沈亮亮一邊探頭張望,一邊告訴我是個倉庫。
“讓我瞧瞧”。
我擠她。
她按著我肩膀,往下壓:“瞧什麼瞧,天馬上就亮了,你姐還在下麵等著呢”。
於是,又原路返回,四百六好象累了,正趴在絞盤上打盹,而林初羽還是老樣子,似昏似睡。
“不知道你是不幸呢,還是幸運”。
我歎了口氣,勒緊褲腰帶,背起來就走。
臉頰摩擦著頭發,嘴唇貼在耳邊,她一直不停的囈語,聲音無助而悲傷。
聽了半天,原來是在喊: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