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入血變(1 / 2)

“她是個女人,好象還是沈家的親戚,照教雖然不是她創立的,卻被尊稱為靈母”。

可見其對教會的影響力有多大,但事實上,香娃兒本人並不知情,因為在成教之前,她已然壽終正寢。

“有名有姓嗎?”。

林初羽說她對這個人的了解很少,但要打聽出來並不難,甚至不用進城,在村裡隨便找個老大娘,一問就清楚了。

“香娃兒一家自祖上便經常救濟窮苦,是同益城出了名的大善人,這女的還有一項特殊的本事,照靈……”。

照靈不是通靈,不是電影裡的扶乩問米、見鬼上身,它針對的是活物,跨越不了陰陽兩界,和亡魂沒什麼關係,而是人與人之間,一種真正的心靈相通術。

那種不用言語、不用眼神,就算分隔千裡,也能明白彼此想法的第六感。

仿佛兩個人的大腦之間,連接著一條信號線。

照教追求的正是這種心靈相通,並以此為噱頭,吸引越來越多的體驗者,逐漸壯大。

但這麼做是有風險的,都說君子坦蕩蕩,不過再坦蕩也需要勇氣,誰心裡都有一個陰暗的角落,藏著另一個醜陋的自己。

當你把心交出去的同時,便不再有秘密可言。

尤其是教眾良莠不齊,君子不多、小人不少,有些天真的女子本來是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感覺這樣很刺激,結果被人威脅利用,從此走上不歸路,

我用力轉動著絞盤:“人心多變,我都不清楚自己想要什麼,彆人怎麼能看透?”。

“這些其實是江湖把戲,個有個的門道,我讀過騙經,通過指引、暗示、觀察你的表情和小動作,擅長此術的人能猜出個七七八八”。

她有些無奈:“人的想法越複雜、就越矛盾,害怕被看穿,又渴望被了解,隻要彆人說中了一兩條,馬上象遇到了知己,恨不得把心掏出來”。

“這不是替人磨刀,等著挨宰嗎?”。

“所以啊,照教的名聲一向很差,幾次被人打破大門,一把火燒的淨光”。

可野火燒不儘,後來索性摘了牌,轉入地下,打一槍換個地方。

聖女寨自然不屑與之為伍,明令禁止和他們來往,自己家有正兒八經的神仙,遠非那個靈母可比,一心一意的信奉聖女就可以了。

林初羽見我吭哧半天也轉不了一圈,便主動過來幫忙,在兩個人的共同努力下,沉重的鐵閘門終於再次升起。

“……幾百年來,失蹤的伺婆隻有一個睡美人嗎,會不會還有?”。

“不會”。

她十分肯定。

聖女飛升後,雪山上雖然沒了溫吉古,但仍有暗窟、猛獸,少個把人很正常,不過伺婆的活動範圍受到嚴格管控,出寨子必須有大伺婆跟著,隻有等聖女休息了,才能坐在洞口,看一眼外麵的世界。

當鐵閘門升到最頂端時,我鬆開絞盤,推著林初羽往外跑,告訴她上麵有個山洞,洞裡也有具女屍,一副伺婆的打扮。

“真的嗎,難道是因為誤闖禁地,被關起來了?”。

即便被關,也是信了照教的緣故,但總不至於把人逼死吧?更不會棄屍不管。

“原來你們不知道這個地方”。

“傳說寨子裡是有個地洞,可以用來避難,但不清楚入口在哪兒”。

我想應該是黃彥之死後,老紮羅為了族人的安危,挖通了山腹,暗中修了白衣城和密道,然而聖女寨從此威震古城,眾狂徒聞風喪膽,也就一直沒有啟用。

推開木門,女屍隱現在黑暗中,臉上半嗔半怨,如同回來索命的惡靈。

林初羽立刻走上前觀察,很快發現了異常之處。

“頭發盤的不對,簪子的方向也插反了”。

她很奇怪:“這樣走出去,如果被大伺婆看見,會罵你不潔不敬、不配伺候聖女,要受責罰的”。

“你是說,這人不是伺婆?”。

林初羽一聲不吭,突然拉起長袍的袖子,果然,兩條手臂上都沒有聖杯紋,絕對是冒充的無疑。

那她混入聖女寨有什麼目的,打探消息,意欲不軌,或者隻是個激進的傳教士?。

又是怎麼混進來?。

聖女寨是個較為獨立的小圈子,互相都非常熟悉,她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真是細思極恐。

林初羽把女屍翻了個遍,連袍子都脫了,小衣後襟抹了一道紅印,不象是血,應該是朱砂,因為上麵貼著張符咒:不陰不陽,鎮魂於此,九天法諭。

她還在大腿內側找到了個刺青,三角形的刺青,和靈偶的外形輪廓有些相像。

“……我好象在哪兒見過?”。

林初羽皺著眉。

“彆想了,就是照教的奸細”。

紋在那麼私密的部位,自然是怕被人發現。

我擺弄著靈偶,腦子裡還原當時的場景,這個假伺婆不知做了什麼,露出了馬腳,在弄清她的身份和意圖之前,族長不想看到族人互相猜疑,於是沒有聲張,而是秘密關押在山洞裡。

兩個多餘的墊子,應該是審問她的人坐的。

“這女的知道逃不出去,也害怕如果一直不招供,會受到嚴刑拷打,所以一死了之,隻求個乾淨痛快”。

“為啥要把屍體留在這兒?”。

“我想她不光會照靈,還會通靈,也許臨死前發了詛咒,比方誰敢毀壞我的屍身,會遭鬼魂報應、終生不得安寧一類的”。

因此,才在地上寫下了八個血字。

那時人們都相信鬼神之說,何況這裡是神寨,再看這女人死了還一臉邪惡的表情,活著的時候,不定多麼陰毒可怕呢。

林初羽一邊聽我分析,一邊撿起地上的小香爐,輕輕摳去銅鏽,爐底刻著方印章,她小聲念:“聖靈有果”。

隨後,又將注意力轉向皮墊,其中一個在女屍正右方,布滿指甲抓撓的痕跡,麻布都露出來了,仿佛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也可能是憤怒到了極點。

“他們不想這件事傳揚出去,又擔心詛咒加身,無奈將這裡封死,反正沒有人來,不會被看到”。

白衣衛或許略知一二,畢竟隻有一牆之隔,但他們除了聖女,任何事都不關心。

離開時,林初羽重新貼上封條,我問她是不是怕沾上晦氣?她說自己已經被詛咒過了,本來就是不祥之人,何懼之有?。

弄的我心裡還有些酸楚,白英太安家的女子,很少能躲過伺婆的命運,就算沒有那次意外,她也到了該去贖罪的年齡。

在出生後不久,大伺婆便為她搖了聖簽,簽曰:孤鳥不堪籠中飛,烈馬欲驚踏龍尾,原可相攜禦天去,三心二意不能催。

第一句,是形容林初羽目前的心態,舍棄一切,也要得到自由,第二句呢,暗藏造反的意思,難道她有什麼野心嗎?。

接下來的三四句,更加難以理解,聽著象是吉凶各半,全憑造化。

“你說你和聖女的情況差不多”。

我回想起來:“是什麼意思?”。

“……其實,聖女在飛升前的頭一兩年,就已經很反常了,有時和伺婆們說說笑笑,象是家人朋友,有時卻泡在刺骨的冰水裡,拚命抽自己耳光,好象在努力保持清醒,聖水也幾乎沒有,一天接不了多少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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