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嗎?就算笑,也是在笑小雅,這傻丫頭,竟然還以為我要求婚。
不過那顆鑽戴在胡小鈴手上正合適,仿佛定製的一樣,但她很快便摘了下來,說傷心人的孤戒不吉利,何況這枚戒指不僅孤、還是被人扔掉的。
“你的呢?”。
她問的是我和小妹的婚戒:“怎麼從來沒見你戴過?”。
“丟了,你信不信?”。
“我才不管呢……”。
胡小鈴輕輕靠著我肩頭:“……你猜我爹為什麼一定要在本族裡挑選女婿?”。
當然是為了那本《仙方西拾錄》,胡大誌隻有這一個女兒,將來是要傳家守業的,在一個父親的眼中,外姓人並不可靠。
於是我這老丈人給她提出了兩個要求,簡單而又不近人情,一是必須嫁入胡氏本族,二是不能用情過深,隻要不討厭對方,足矣。
感情會蒙蔽人的雙眼,尤其是熱戀中的女人,龍珊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
“你好好想想,自己違反了幾條?”。
她笑而不答,笑著笑著,就抱住了我,嘴唇貼在耳邊,幽幽歎了口氣,如釋重負一般:“……這下好了,咱們終於可以在一起了,我爹肯定也高興……”。
我心裡卻象塞了一把草,又刺又癢,又堵得難受,啞著嗓子:“你,信命嗎?”。
“不全信,可有的時候命運又是那麼神奇,讓你不得不信”。
“彆高興的太早,還不一定呢,回頭要驗出來我是個贗品,大家臉上都難看”。
“不許說喪氣話,隻要咱們心裡有彼此,什麼都不怕”。
胡小鈴捧起我的臉:“……你心裡有我沒我?”。
夢到過應該也算,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我點頭。
她不樂意,非要我親口說出來。
“有你,有你……”。
“大聲點”。
“……彆鬨了,成嗎?”。
我指指門外:“都支著耳朵聽著呢,有些話不是男人說的,說的漂亮有什麼用,主要是看行動”。
“那你想怎麼行動?”。
她眼睛近在咫尺,充滿期許,見我老是躲躲閃閃、不肯正麵回答,突然親了我一口,小聲說:“咱們結婚吧?”。
我嚇了一跳:“你爹回來了?”。
大當家的不發話,這婚誰敢結?。
桌子上有部手機,外殼印著戲劇臉譜,是高保成的,裡麵有胡大誌的視頻影像。
我還是第一次瞧見這人的廬山真麵目,方額闊臉,粗脖子、寬肩膀,肌肉都快把毛衣撐破了。
他正在和拍視頻的人吃飯,說說笑笑,時不時的舉杯示意,好象並沒有被人軟禁,而是受邀去參加朋友的宴會。
中間還特意捋起袖子,以證明身上沒有被毆打、捆綁的痕跡。
“我爹已經和那邊達成了協議,隻要這邊找到人,就放他回來”。
“這麼說,你也沒危險了?”。
“是啊,可紅姨不放心,要在山上多待兩天”。
那幫家夥究竟在找什麼人,目前隻知道是個女的,但同益古鎮女多男少,上到九十九、下到剛會走,就是寫尋人啟示,至少也要注明年齡大小、具體特征吧?。
“一個十四歲的小姑娘,身高一米五五,長發、外地口音”。
外地口音,難道是齊家小孩兒的同夥?。
“姓名呢?”。
“不知道,但她眼角塗著青黑色的顏料,灰色貂皮大衣,身上還有很多金銀首飾,和烏頭弟子一樣,走路叮呤咣啷的帶響”。
她的穿著打扮可比那幫孩子體麵多了,沒準是個大人物。
“有什麼線索嗎?”。
胡小鈴搖搖頭,高保成把會裡能動的人都召集在一起,分成了八撥,從城中心往外散,南北城門也有人守著,同益古鎮不比彆的地方,陌生臉在這兒會顯得格外紮眼,估計再過四五天,就會有消息。
“咱們先把結婚的聲勢造出去,等我爹回來,一見麵都給他道喜,這米就等於下鍋了,哪怕最後發現你不是傳血弟子,他也不能說什麼……”。
原來還是想先斬後奏,她好象隻有這一個主意,而且幾天前已經用過了一次,結婚可不是兒戲,胡大誌雖然不在,有紅姨和高保成呢,即使他們心裡認可,也不會輕易點這個頭。
至少在見到胡大誌之前,不會。
胡小鈴卻說她有辦法,到時候,隻要我全力配合就可以了。
不能由著她胡來,還是那個字:拖!
我鄭重其事的舉起右手,說要娶就堂堂正正的娶,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努力的,不僅僅是希望、而是一定要得到大家的美好祝願,否則,還怎麼給她幸福呢?。
胡小鈴深受感動,聲音甚至有些哽咽:“……那,那你答應我,不管遇到多少困難,都不能放棄”。
“好”。
但我需要時間,在條件尚未成熟的情況下,暫時就不要提結婚這件事了。
胡小鈴沉默了一會兒,點頭同意,然後不知從哪兒抱出來一大堆零食,全都倒在床上。
她早就聽見我肚子餓的咕咕叫,小雅又一去不回頭,我隻能拿這些薯片、果條先開開胃,接著灌了一肚子碳酸飲料,邊打嗝、邊倒在床上昏昏欲睡。
中間翻了個身,突然聞到一種很奇特的香氣。
“是麝香嗎?”。
胡小鈴吸著鼻子,在床上摸了摸,蹲下,目光與鋪麵平視,輕輕拍打著床單,用手指捏起一些黃色的顆粒:“……是動物的肯定沒錯,但具體是哪一種,我說不上來,香龜、靈貓?都不太象……”。
她還找到了一小片白色花瓣,和幾根黏在棉被上的金色絨毛。
“我覺得好象是從香囊裡漏出來的,這些小毛毛就是磨斷的金線”。
剛才坐在這兒的是高保成,一個嗜酒如命的老頭子,身上怎麼會有香囊?。
“在以前,這是男女之間定情的信物,可能是二嬸送給他的吧”。
胡小鈴朝我一眨眼:“你要不要?我也給你做一個”。
“你二嬸還在嗎?”。
“早沒了,我都沒見過……”。
說是有一年,一隻靈猴跑上了雪山,二嬸獨自去抓猴,猴子回來了,人卻不知去向,一晃過了小半個世紀,家裡人已經不報任何希望,權當她死了吧。
抓猴?。
我又想起了那六幅畫,一個是白英羽達,一個是猴子,難道另外一個人會是二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