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猜到會有這麼一天。
胡小鈴把我倆的事兒鬨的滿城皆知,水家的人又不是沒長耳朵,甭管是打假也好、還是清理門戶,總之不會無動於衷。
事到如今,我不怕身份被拆穿,反正她要的是我這個人,並不在乎我姓什麼,而且從來沒相信過我說的話。
那胡少少是誰?就算是上門問罪,也不至於拿這種事兒當幌子。
趙全有認為他要真是找人的,肯定還會再來。
“二哥”。
我掏出打火機:“這上麵的四句話有什麼說法嗎?”。
“五趾羽童……,好象就是聖靈子吧?”。
他顛來倒去的看:“傳說聖靈子生下來是個怪胎,男人身、女人臉,還長了一對翅膀,卻又和三趾鳥妖不一樣,有五根腳趾頭”。
“你懂啥呀?”。
李八眉瞟了打火機一眼:“五趾羽童原本指的是他不假,但這個不是,都死了幾百年了,還造啥神光?”。
他又蹲下,伸手在雪地裡寫了八個字“火中苞穀、碗中粟米”。
“年前我就聽人說過,田老爺子請南山巫搖了一卦,這幾年同益城要犯大凶,全城人都得跟著遭殃,隻有五趾羽童再生,才能消除災難……”。
那這個羽童是誰生的?。
都知道他的父親是王以及,母親呢?。
“不是讓你照方抓藥,現在得另起爐灶了,南山巫算出羽童即將輪回轉世,三大神族這才到處散播消息,說這孩子一出生就是未來的同益城主,還會得到聖子的金身護體”。
什麼是三大神族?。
“山南農場、白狐社,還有長樂佛”。
“長樂佛也算?”。
難道他家出過類似聖女、龍女這樣的人物?。
“田家以前是祭祀官,人稱田太常,管著同益城大大小小的宗族教會,誰不算他也得算”。
李八眉突然“嘿嘿”一笑:“老二,你媳婦不是又要生了嗎?萬一生個小雞崽子,趙家可就發達了”。
趙全有“哼”了聲:“你嫂子可沒這個命,我估計啊,咱們一城的大姑娘小媳婦,也就龍女能生出來羽童,但醜話說頭裡,和你肯定不行”。
倆人你一言、我一語,眼瞅著嗆嗆起來,我連忙拿話給岔開,問他們聖子是鬼門始祖,為什麼金身卻在三大神族手裡?。
“鬼門離開照教後,重新成立了熬教,也稱熬門,靈主當然咽不下這口氣,兩家打成了一鍋粥,可他畢竟是在長樂佛那兒遞了牌子的,朝廷承認,後來熬門一散,無人供奉的金身就由長樂佛暫禮”。
真實情況絕不是這樣的,祝小飛的徒弟又不是狗熊,比誰都清楚金身的價值,雖然不能象生前那樣滴血化聖,但同益城幾千年來,也就出了兩個。
靈主幾次三番的想要回來,因此惹怒了長樂佛,擬了個罪名,“以靈汙體,聚眾禍亂”,一口氣把照教連窩端了。
“這麼說,聖子的金身應該在長樂山莊”。
而長樂山莊剛剛失了竊,被人偷走了一件很要緊的東西,會不會就是聖子的傳世舍利?。
既然聖女的肉身能提取出神奇藥水,那聖子的自然也可以。
“姑爺,這些亂七八糟的跟咱沒關係,你雖然改姓了水,卻不是真正的水家人,也生不出來小鳥人”。
李八眉一腳踢散寫著字的積雪:“他們找他們的城主,咱們掙咱們的錢,進廟燒香,我管它是哪尊佛呢”。
山坡上突然出現一群小小的身影,竟然是齊家小孩兒,比來的時候多了幾個,身上好象都係著一兩件衣服,或背或抱,也不知道裡麵兜的是什麼,又圓又鼓,似乎有些分量。
“老二,留點神,這幫小毒人又來了……”。
他打了聲響亮的呼哨,和趙全有同時從雪堆裡抽出雁翅弩,小屋門也“砰”的推開,胡廣林如同獵豹一般,縱身躍出。
太帥了,就是腦袋上貼的“黑心膏”有點好笑,鬢角被剃禿了一大片,活象個賣假藥的。
寨子裡也跑出來幾位兄弟,嚴陣以待。
“都彆動”。
他伸手攔在我們麵前,小聲說:“聽我的命令”。
之前來要赤龍牙的那個小孩兒老遠就打起了手勢,表示沒有惡意,隻是借道,要從這兒下山。
可就在他們經過寨門時,一個小孩兒背著的衣服包猛的被撐開,露出一片帶棕色條紋的花肚皮,脹的透明如紙,裡麵似乎還有紅色的液體在翻騰。
明顯是個活物,因為它在一吸一呼的喘氣,還時不時的抖動兩下。
“……老大,這是啥呀?”。
等人消失在山道後,李八眉放下弩箭,用手比劃著大小:“紅耳兔?沒這麼花,夜貓子?也沒見有毛啊……”。
“行了”。
胡廣林打斷他:“管好自己的事兒,紅姐也說了井水不犯河水,這些小孩兒可不是好惹的”。
轉身又往回攆我,趕羊似的推進小門,“咣”的從外麵插上。
我左腳絆了一下,差點沒摔個狗吃屎,往前踉蹌了幾步,“當”的撞到一個硬梆梆的東西,隨即被兩隻手扶住。
是零零三,仍然是一張不苟言笑的臉,往身後一指,在和小樓相鄰的那間木屋前圍著一堆人,伸頭探腦的往裡麵張望。
“哦,你們元祖讓我過去?”。
我替她翻譯,女孩兒點點頭。
剛才還給自己的披甲打廣告呢,怎麼這會兒變啞巴了?。
“那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是胡氏本家嗎?”。
她又點了下頭。
“有個叫胡少少的,你認不認識?”。
零零三想了幾秒鐘:“……同益姓胡的不是一家,我認不過來”。
“好”。
我笑:“這多好啊,有問有答,互相尊重”。
她往旁邊一撤身,示意讓我先走。
一路上,不管我說什麼,她都置之不理,隻聽到身後“哢哢”的摩擦聲,仿佛真的變成了機器人。
路過胡小鈴和紅姨的房間時,我被胡霜草嚇了一跳,她就站在窗後的陰影裡,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睛卻一眨不眨的跟著我轉動。
我心裡直犯嘀咕,是不是那個少島主給胡未紅說了些什麼?。
如果她知道我不是水家女婿,一定會暗中監視並調查我,她不會把一個來路不明的人留在胡小鈴身邊,何況我又是那麼迫切的想要找到僧袍。
目前讓她無法決斷的是我傳血弟子的身份,也是我最後一張護身符,不同的選擇帶來不同的利弊,她需要一點時間權衡得失。
木屋裡什麼都沒有,地麵已經坍塌,形似漏鬥,正中有一個大圓石坑,是口井,殘存的半邊井欄上刻著:魚騰龍。
魚騰龍井竟然修在屋裡,還能擋擋風、避避雪,以前那些白魚的待遇實在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