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籌碼,也是我的籌碼。
我試圖用各種理由阻止她,胡小鈴卻象賊似的,嘗到一次甜頭便不肯罷手,顛顛的跑出去一趟,回來後,羽絨服裡揣著幾個頭燈。
“一姐能答應嗎?”。
“她睡了……”。
山上有四個女披甲,兩班倒,胡霜草一病,剩下的三個人隻能輪流休息,半夜十二點,再來接替零零三。
“還有沈洋呢?紅姨走之前可說了,讓她看著你”。
胡小鈴做了個乾杯的手勢,這個二姐啊,又在和董大哥把酒言歡。
事已至此,再勸反而會引起她的疑心,這的確不符合我的行事作風,索性跟她去,地道口藏在床下,十分隱秘,未必就能發現。
沒等收拾停當,外麵突然響起一連串的叫喊,還有拍打翅膀聲,零零三堵著門,說不知從哪兒飛來一大群黑鳥,見人就撲,凶猛異常。
等她肯放我們出來時,鳥群已被驅散,大家分工明確,手裡有武器的,自動圍成一個圓圈,舉著雪鍬、掃帚、大鐵鍋。
沈洋和董大哥在替受傷的兄弟包紮,頭臉上全是血口子。
李八眉蹲在旁邊,修理著摔壞的雁翅弩,嘴裡罵罵咧咧的,這老小子雖然沒受傷,卻被撓掉了幾綹頭發,成了半禿瓢,還怎麼見龍珊?。
胡廣林眉毛上也挨了一下,險些弄瞎眼睛。
他手裡拎著隻死鳥,通體灰黑,烏鴉模樣,爪子卻出奇的大,蜷縮著,就象小孩兒戴了雙拳擊手套,而且鋒利無比。
“雷公鴉”。
說著,遞過來一個半圓形的東西,泛著黑色光澤,是種尾部有套扣的鉤狀利器,如同一把小型鐮刀。
我想起了齊冰使用的雙齒鉤。
“裝在鳥爪上的,但不是每隻都有……”。
胡廣林認為這隻是一個下馬威,一種警告,如果給所有烏鴉都配齊六把刀,剛才的場麵會更加慘烈。
“不出意外的話,正主馬上就會顯身”。
他望著灰蒙蒙的夜空:“黃仙問路鴉捶頭,姑爺,照教妖門來了”。
老年間的妖門中人,擅長訓練小動物向行人索要錢財,倘若你不肯施舍,夜裡黃鼠狼就會鑽進你的被窩,走在路上,也會被鳥雀攻擊。
這邊還沒整明白呢,西北角又發生了詭異的一幕,有個兄弟突然象中了邪似的,跌跌撞撞的爬過樹杈牆,轉眼便不知所蹤。
雪地上一片狼藉,腳印淩亂,卻沒有任何血跡。
會不會是幻死術?。
聯想起幾次聽到的口哨聲,我猛然打了個寒戰,胡未紅說過,放蟲比施蠱簡單多了,哨鼓一響,蟲子就往你肉裡鑽。
難道有人在放蟲?。
趙全有正要翻牆去追,卻被胡廣林一把拽住:“紅姐有令,除非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任何人都不許出寨子”。
然後把我推給零零三:“趕緊帶他回去”。
轉身又吩咐大夥兒:“頭燈會暴露目標,都關了,快,快,找掩護……”。
幾個女披甲“呼啦”圍住我和胡小鈴往回跑,在進屋之前,隱約聽到寨門外有馬匹嘶鳴,“叮叮”的鈴聲時遠時近。
“怎麼還有馬呢?”。
漆黑中,我問身邊的人。
那人似乎也搞不清楚狀況,愣了半天,背後有人回答:“……縱馬立翅幽靈王,傳說中的妖門門主竟然親自來了……”。
是零零一,她剛躺下就被吵醒,連披甲都沒來得及穿好,這會兒還在“哢哢”的反複調整。
為了便於保護,我和胡小鈴不能分開,傻乎乎的坐在床上,女披甲們守著四個方位,門窗緊閉,呼吸聲此起彼伏。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一切如常,我腿麻了,剛伸了伸,窗外突然傳來呼喚聲,斷斷續續“……水,小,川……水,小,川……”。
招魂似的,瘮人之極。
胡小鈴死死的摟著我胳膊,我心裡也發慌,妖門怎麼變鬼啦?。
耳邊“嚓嚓”輕響,有人蹲身向窗戶下靠攏。
“……熬門血徒,愧對聖恩……,不仁不義……,還我寶針……”。
象是用喇叭喊的,跟我飯店旁邊賣地攤貨的小販一個腔調。
寶針又是什麼,鬼門十三針嗎?。
我想下床去窗口看一眼,腳還沒沾地,就被人推了回來。
“……欺師叛教,自有天罰……,了卻我債,任君天涯……哎,老三,給我,你他媽又不認字……”。
聲音戛然而止,原來是黃大毛那三個呆鳥,這裝神弄鬼都玩出花來了,我剛想歎氣,窗戶下有人“撲”的一笑,零零一低聲訓斥:“很好笑嗎?想笑,滾出去”。
胡廣林派人來傳話,他感覺對方是想拖死我們,故意一驚一乍的,不能硬耗。
經過商議,零零一決定還是輪流值班,兩個人先休息。
誰知那該死的喇叭又響了:“……水家哥哥,出來嘛,讓我瞧瞧你的鬼門星,如果不願意跟我走,我跟你走也可以……”。
語聲又嗲又甜,象是個小女孩兒:“……要不然,這個門主你來當吧,嘻嘻,我啥都不管,就在家伺候你,替你生娃娃……”。
胡小鈴伸手捂住我耳朵,還要咬我。
“關我什麼事兒?”。
我掙開:“我又沒說跟她走”。
“……水家哥哥,如果你不答應,我可是會傷心的,難道你就這麼舍不得胡家妹妹?”。
說完,幽怨的歎了口氣,突然尖笑兩聲:“傻小子,彆臭美,你現在就象唐僧進了蜘蛛洞,光是屋裡的那幾位小娘子,就能活吃了你……”。
“放屁”。
零零一“呸”了一口,估計臉已經氣歪了。
“……你身上既有聖子血,與我便是同族,二人合體,羽童再生,此時不歸,更待何時……”。
窗外突然劃過一道道光亮,如同流星墜落一般,是向遠處投擲的救援棒。
很快,呼喝聲四起,持續了大約七八分鐘,又等了片刻,終於有人來敲門:“元祖,姑爺,出來透口氣吧”。
“先說什麼情況?”。
零零一按著我肩膀。
“嘿,這一仗打的漂亮,活捉了兩個,有人質在手,他們不敢亂來”。
“是妖門中人嗎?”。
“錯不了,一個胳膊上長滿羽毛,另一個女娃娃更怪,倒象是隻蛾子……”。
蛾子?我騰的跳下床,小鹿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