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李子不凡(1 / 2)

“快,脫衣服”。

海玲瓏掀開白熊皮,上來就扒。

這是要拿我當誘餌嗎?。

我抓著外套不鬆手,可都爛成這樣了,根本不經拽,“刺啦”扯成了兩半。

蟲群已從黑暗的通道裡飛出,白花花一片,在磁葫蘆前來回盤旋,卻遲遲不敢靠近。

海玲瓏也不吭聲,撿起兩根燃燒的木頭,扔到左邊洞口,接著把我的濕衣服丟進火堆,升起一股股黑煙。

又改用煙熏了,雙保險?。

可這些煙明顯不起作用,很快就被吸入旁邊的地縫裡。

我猛的察覺不對,完,百密一疏,這家夥比抽油煙機還猛,什麼氣味都留不下,那個砂囊香頂多是個擺設,根本擋不住蟲子。

再聽外麵的呼哨一聲接一聲,催的人心惶惶。

果然,在經過一次次試探後,大部分蟲子從距離吊墜較遠的地方飛了進來,甚至沿著石壁往礦洞裡爬,密密麻麻。

瞅著象是挺大個兒的螞蟻,白翅黑頭,有的更加細長,翹著尖尖的尾巴。

說真的,我從小就害怕這玩意兒,一直秉持著你招我、我也不惹你的態度,要擱在以前,早顛了。

可現在出不去,牆上有窟窿也不敢鑽,隻能用之前的笨辦法,披上白熊皮裝死。

“……趕緊跑吧,往水裡跳”。

我還沒忘了提醒海玲瓏,誰知她竟然生拉硬拽的把熊皮搶了過去,“呼”的鋪開,蓋住那條地縫,又怕堵的不夠嚴實,忙不迭的往裡塞。

濃煙滾滾,開始向四周彌漫。

“……憋住氣,……數到三百……”。

她一邊咳嗽、一邊往後推我,直到貼緊岩壁,把窟窿堵住。

我被嗆的睜不開眼,淚流滿麵,海玲瓏卻高舉著火把,又蹦又跳,天上地下的一通亂戳。

暗中視物已經不算本事了,這煙熏火燎的,竟然能看見那麼小的飛蟲。

大概得益於她們的第三層眼皮,淺灰色的隔膜,可以減少來自外界的刺激。

五六分鐘後,白熊皮終於被揭開,轉眼間,煙霧消散殆儘,隻留下滿地的蟲子,觸目驚心。

很多翅膀都被燎沒了,六爪朝天,一動不動。

“這叫兩頭堵,它們一害怕就會亂飛,能不撞牆嗎?”。

海玲瓏笑嘻嘻的在洞裡轉了兩圈,確保沒有遺漏,回頭又去扒拉蟲子堆,挑揀了一些半死不活的,小心翼翼的放入挎包,並把平安葫蘆也塞了進去。

“你要它有什麼用?”。

“瞌睡蟲可以做麻藥,特彆是這種用血窩子養的最好”。

見我不明白,她彎腰鑽進通道,拎著一隻死兔子出來。

兔子血淋淋的,半軟不硬,說明剛死去不久,也許就在蟲群鑽出來之後。

“養蟲並不容易,特彆是象同益古鎮這麼冷的地方,首先一點,你得替它們保暖……”。

行話叫“貼兒”。

就是把蟲放在胸口,用體溫來催熟,也是為了讓它習慣主人的氣味。

有的蟲倌兒為了省事兒,索性把“寶貝”養在活物體內,既可以吸血,也不會凍死,短時間內就會出蟲。

而用來養蟲的活物則被統稱為血窩子。

“原來這就是紅蟲啊”。

“不不,隻有沾了人血才會徹底變紅”。

她捏起來一隻,指著肚腹下的紅線:“很好區分的,瞧見沒有,這裡有道紅杠杠,俗稱肚皮上插香,真正的紅蟲是全身紅,紅的發亮……”。

我捂著鼻子,躲的遠遠的,生怕不小心會爆開。

“還有一種飛蛾,連翅膀都是紅的,可我沒見過,都說它不吸血,是天上的仙女化身,跟著它能找到長生樹”。

顏不當!

那長生樹就是“招顏”了。

說不定和神木還有點關係呢,回頭問問解老四,查。

“用血窩子養蟲不光是為了保暖吧?”。

“那當然,不管什麼血,都會讓蟲子更有攻擊性,而且隻要開了葷,口味就變了,不會再吃彆的東西”。

最早養蟲是用五毒粉,蠍、蛇、蜂等,也有的喂草藥,但勁忒大,就象你給剛出生的嬰兒吃人參鹿角,不燒死才怪。

所以老人們經常說:蟲如飛來金,等閒不可得。

後來出了位齊大學士,也不知他怎麼琢磨的,先讓公雞把這些毒物吃掉,再來吸食雞血,由此慢慢演化為如今的紅蟲。

齊大學士?。

“你不知道啊?齊三聖是蟲界的開山祖師,他的後代出了不少有名的蟲倌兒,這位齊大學士就是其中之一”。

幾百年來,齊家蟲風頭日盛,可到了齊南火這兒,她突然下了一道禁令,凡是人門弟子,不得從事與之有關的任何買賣,此消息一出,頓時全城嘩然。

“為什麼?”。

“齊南火一向潔身自好,不願意招惹是非,再說,現在養蟲也不是件光彩的事情”。

我想起那天小黃毛他們看見蟲卵時的表情,臉上寫滿了恐懼。

“就是,乾嗎費這個勁,真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直接上去給人家一刀不就完了嗎?”。

“哎,你愛說誰說誰,彆把齊家捎進去啊,是那幫臟心眼子的家夥壞了行市,紅蟲也不是專門用來殺人的,誰舍得用大炮打蒼蠅”。

“那就是脅迫?”。

“差不多吧,你活的越久,他就能控製你越久”。

海玲瓏擺弄著兔子,從肉裡擠出幾條蠕動的幼蟲,還有一堆粘乎乎的蛹,和我在十人墓撿到的完全不同。

“你,你連這個都要?”。

她也真下得去手,反正我惡心的都快吐了。

“有句話怎麼說,比鄰而生,共天涯,奔波到死,不移情……”。

把黑白成對的蛹形容為“比鄰”也就罷了,居然還給嗜血的毒蟲配上這麼情意綿綿的詩,起名字的這個人不是太有文化、就是心理變態。

“蟲子的好壞之分是咱們給它界定的,主要還是在人,就象紅頭師傅和齊家,他們也養蟲,卻從來不乾那些下三濫的事兒,隻是拿來製作藥材……”。

紅頭師傅是當地專門替人拔蟲的巫醫。

“給你說啊,這個蟲子養好了,城裡那些談戀愛的小姑娘都爭著要呢,比送花、送戒指都強”。

比鄰蟲又叫“扣子”,或者“分不開”,一個成蛹,另一個會粘在上麵,雌雄搭配,破繭後能存活半年,如果被風雨吹散,雄蟲會窮其一生來尋找對方。

“雌性比鄰沒有口器,必須通過雄蟲的尾刺輸送養分,一旦分開,它會選擇進入人畜體內休眠,並分泌出一種氣味素,引導雄蟲來找自己”。

聽這女人大談蟲經,算得上半個專家了,不過我越看越覺得她象個錢串子,通神道涉及各行各業,就沒有他們不做的生意,萬物皆可生錢。

海玲瓏把蛹放在掌心:“……一、二、三,有三對,我和茉莉一人一對,還剩一對……”。

她突然一伸手:“你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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