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是聳立的冰窟,仰望頭頂,潔白的石壁反射著陽光,明亮而刺眼。
“你能爬上去嗎?”。
“我,沒裝備”。
最好是象烏頭會用的那種,自動升降索。
海茉莉說她也沒爬過,那雙長蹼的手掌並不適合攀爬,讓我做好挨摔的準備。
開什麼玩笑?之前海玲瓏背著林初羽都能出去,而且是在極度虛弱的情況下。
“她那時候還沒有恢複人形,當然比我厲害”。
海茉莉伸開雙臂,摳住姐姐留下的手指窩,又蹬上一隻腳:“來,上來吧……”。
我其實沒多沉,不是所有做飯的都是胖子,尤其在認識胡小鈴以後,身心倍受摧殘,吃什麼都不香,一下瘦了十幾斤。
“害怕就閉上眼,彆往下看”。
她爬的並不快,每一步都要反複嘗試好幾次,冰石不斷的在身邊掉落,從窟底傳來回聲。
“……茉莉姑娘,我是真覺得你們這種人很厲害”。
“我們是哪種人?”。
她冷哼:“怪物?”。
不雅不雅,還是變異體好聽點兒。
“你也不用臭美,在這個世界上,進化終止就代表著物種消亡,人類恰恰相反,完全依賴於科技,根本不重視自身的完善和超越,就象那具三頭屍,我覺得比你好看多了”。
什麼是超越,餓了吃,困了睡,冷了穿衣服,難道要不吃不睡、光著身子在大森林裡作死嗎?。
“這就是人類的弱點,我們能學你們,你們卻學不了我們”。
既象是嘲笑、又象是威脅,行不行?不行沒關係,隨時可以取而代之。
“那,那他要是進化成功會變成什麼樣?”。
海茉莉不答反問:“你先告訴我,哪種生物進化的最快?”。
我不確定,老鼠、蟑螂、臭蟲?反正都是讓人討厭的東西。
“是三趾人”。
或者說荒城時期的吳氏族人。
“就算沒有歡喜花的刺激,他們的適應和進化能力也比你們快上幾百倍,從半人半鳥的烏額人到如今的四大家族,短短幾千年,你們用了多長時間?”。
那誰知道,我又不是科學家。
“不服氣啊?”。
她聽出來了:“不服氣你來背我”。
“……你說什麼?”。
我扯著嗓子喊。
真不是裝的,海茉莉的潛水衣很滑,感覺象摟著條魚,本來就緊張,何況一個耳朵眼裡還塞著蟲繭。
爬了一多半兒,仍然沒人追來,失落的同時,心裡越來越不安,胡小鈴她們肯定沒打過李子不凡,弄不好已經變成了血窩子。
“彆叨叨了,舍不得就回去,水道又不隻這一個出口,虧你還是個騙子”。
她很不耐煩:“容易感情用事,也是人類的弱點”。
有一定道理,但從一個雙足魚人嘴裡說出來,瞬間變了味兒。
“彆光批評我們,你們呢?”。
海茉莉半天沒吭聲,突然問我知不知道徐智子?。
“知道,以身為藥,刺血奉母”。
“他出生在秀水村,隔壁就是我的老家”。
大海。
我很好奇她的祖先是人是魚、有腿沒腿,她卻告訴我,假如在海裡看見沒有腿的人魚,趕緊跑,千萬不要過去拍照。
聽起來好象很凶殘。
“提你的名字,行不行?”。
她冷笑:“你可以試試,海姓雖然出自水柳,但他們從來不認這門親戚,我也從來沒回去過”。
水柳不是姓水名柳,而是這種人魚的代稱,傳說他們身形細長柔美,尤其是在海中,如同搖擺的柳枝。
快到窟口的時候,外麵突然傳來“嚓嚓”的腳步聲,由遠至近。
“後悔了吧?啥都沒有,直接去二姑奶奶那兒多好”。
“也不算白來,你聽聽,天龍,我記得小時候,四爺爺帶咱們回雪山,它還沒這麼折騰呢”。
“是不是那啞巴老頭死了?走,瞧瞧去”。
“不,我害怕,你,你要是敢去,我告訴四爺爺,打折你的腿,哥……”。
倆人“噔噔”的從頭頂跑過。
一男一女,好象是對年輕兄妹。
這場景無比熟悉,那天小雅怕我再下冰窟,也是死拽著不肯鬆手。
“二姑奶奶?”。
海茉莉似乎有些意外,側過臉:“他們好象知道吼山精在什麼地方”。
我也很驚訝,首先想到的就是白英烏衣、和刻在牆上的那些字。
“為什麼我進不去?”。
“它到底是什麼?”。
以及“角影明尾骨,我要把它們全找到”。
顯然,那個地方不光隻有角蟲,而且有人在暗中看守,可白英烏衣幾次三番的試圖闖入,為什麼沒人阻止?。
剛爬了兩步,上麵又來了五六個,聲音稚嫩,好象都是小姑娘。
今天真熱鬨,一撥兒跟著一撥兒。
“公主,咱們在這兒歇歇吧,吃點東西”。
“該死”。
海茉莉手腳並用,往左橫移,踩住一塊突起的石頭,勉勉強強能站兩個人。
我哆裡哆嗦的抓著她肩膀,她要是一撅屁股,老子就下去了。
“唉……”。
有人歎了口氣。
“彆灰心,公主,山鷹迎著風,才能飛的更高”。
“要是真能飛該多好,現在白老大不在,木裡族長又得了瘋病,胡老板也聯係不上”。
“就是,公主,那個胡二姑娘說話真難聽,啊,你們三春城沒規矩嗎,立長擇賢,選舉投票,非要拉幫結夥比勢力,這滿世界的鬨家務,丟不丟人?呸,她乾的那些事兒更惡心”。
這些人是從三春古城來的,她們的家族好象起了紛爭,來尋求外援,沒想到山南農場吵的更厲害,都快打出狗腦子了。
“胡二姑娘就是胡蘭圖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