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木將軍(2 / 2)

龍珊得意洋洋的瞅著狐大姐:“就我吹出去的這點毒,能毒趴下一隻狗熊,可他隻是晃了晃,哎,那個叫祝小飛的,手藝有點潮啊”。

“你,你這毒不行,找歡喜花,歡喜花……”。

“姑爺,我們龍家的毒,不比歡喜花差”。

狐大姐也笑容滿麵:“大小姐,這回看來是真的了”。

“馬上給乾媽送信兒”。

龍珊一改病懨懨的模樣,大步如飛,邊走邊吩咐:“再挑十幾張好皮子,院子裡女人多,長輩也多,哦,對對,來的路上彆忘了幫他買衣服,訂做來不及了,要最高檔的,多拿幾套,還有,他們男的都戴什麼,大金鏈子,手表,傻不傻呀?……”。

嘿,這就叫款姐,花錢如流水。

“你也彆整天姑爺姑爺的,俗”。

她想了想:“剛才那個小姑娘叫他先生,我覺得挺好”。

狐大哥拉著我追了上去:“大小姐,我覺得先生身上的血禁沒全開,你想想,傳血弟子不會就這麼點本事”。

他認為有必要把那個祝小飛找出來,原湯化原食,省得再出幺蛾子。

這人怎麼回事兒,還說不會陪著龍珊瞎折騰,有點原則沒有?。

一片蒼茫中,六角亭慢慢隱現,如同仙山樓閣。

沈家把墓修在靜穀險道,估計也是希望祖宗能保佑子孫後代免於世人的騷擾。

從白衣衛追捕大白狐,到沈家人變身失蹤,從懷疑山南農場,到胡大誌被綁架,我們都誤以為是奔著錢和僧袍來的,其實都是表麵現象。

在這一切一切的背後,是三趾人的進化基因,鹿望機提到的“人粟”。

人多無粟,唯食毒異變者,可為材也!

海茉莉曾經暗示過,她們魚人也在變弱,或許就是通過服用人粟,來維持這方麵的能力。

這場紛爭與人類無關,是異變者之間的自相殘殺。

走在前麵的狐大哥突然停下,衝不遠處的十人墓一努嘴:“石人呢?”。

風雪太大,遮擋了視線,但仍能看出墓群的大體輪廓,原本站著九個石人的地方果然空了。

我有點蒙,那天我和趙一帆到底扔下去幾個?。

不會真跑了吧?。

大功德碑後“咚咚”的響個不停,離近了聽,清亮悅耳,不象是鐵錘石锛。

狐大哥用力咳嗽一聲,拍拍手:“山中人,處處家,白羅山穀,借過,借過”。

這是老年間藥農獵戶的切口,在山林裡,看見人要馬上打招呼,報出自己的身份及來這兒的原因,以免把你當成野獸,或者強盜。

響聲立刻停止,有個人影從六角亭躥了出去,卷起一團雪花,在其身後尾隨不散。

兩隻老狐狸“嗷嗷”亂叫,弓身扒地,被狐大哥喝退。

“盜墓賊?”。

我點頭。

不是撿丹人,而是真正的盜墓賊,誰都知道這是個衣冠塚,沒有屍體。

但空棺不下葬,特彆是有錢有勢的,以沈家當時的地位,肯定金銀財寶堆滿了算。

不過這人竟然敢盜沈鶴鳴的墓,不是真瘋了,就是窮瘋了。

石人沒丟,橫七豎八的倒在雪地上。

八個石棺中,隻有六副骨架,剩下的兩個裡麵,裝的是等身木人,衣服已經氧化發黑,但多少能看出個樣子,寬領寬袖,胸前束著鎧甲。

木將軍,圓圓的腦袋,上麵有刻名,好象是“骨幾”和“土方”。

假人守空墳,有點意思。

正墓也被人撬開,碎石滿地,然而出乎我們的意料,在數不清的青銅玉器下,竟然也躺著一具骷髏。

骷髏外麵裹著麻布,包巾長耳,下頜微張,仿佛在笑。

如果這是沈鶴鳴,白衣城裡的那個是誰?。

龍珊沒進亭子,遠遠的站在風雪中,見我拿著樹枝,扒拉個沒完,索性不管我了,捂著嘴和狐大姐去了安魂洞。

狐大哥搞不懂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蟲卵?每具屍棺裡都有,包括我們麵前的這一個。

“可能是血窩子”。

我現學現賣。

或者是在自己身上養蟲的蟲倌兒,但沈家當時呼風喚雨,用不著親力親為吧?。

見他還是沒明白,我笑了笑:“你是不是同益人啊,連蟲都不知道?”。

狐大哥歎了口氣:“唉,我生在雪山,長在雪山,沒上過學,也不認識字,比起我那口子差遠了”。

“大姐什麼時候來的?”。

“十三歲,我現在都還記得,紮著小辮,自己背著包,跟在老夫人後頭”。

白羅山穀的規矩,傳男不傳女,生了女孩兒就送回魏家大院,舉行安禮後,甭管選沒選上,都跟著白狐夫人住,待遇高人一等。

“她爸媽呢?”。

不用問也知道,肯定不在了唄,哪個父母舍得把心肝肉兒往雪山上送?。

“聽說是祭祀時發生了意外,祭台倒塌,砸在了下麵”。

那次還是大祭,搭台用的是整木,比房梁都粗,一頭頭捆好的豬羊往裡扔,堆成了山。

“你們是祭祖還是祭神?”。

“神”。

狐大哥隨手拿起一個臉盆大小的銅鼓,雕著人麵蛇、插翅虎:“這應該算是古董了,得值不少錢吧?”。

他用手指敲了敲:“咣咣”有聲。

“哎,家裡的”。

狐大姐掐著腰出來:“龍女有令,死人的東西晦氣,不準拿,也不許碰,你們要是好心,就蓋上點兒,多積點德”。

我衝狐大哥一擠眼:“罵咱們呢,說咱倆缺德”。

他嘿嘿笑,拿起一個雞蛋大小的玉球,發現裡麵有團黑影,摳開後,竟然是顆墨綠色的夜明珠。

“乖乖”。

狐大哥兩眼放光,用手擦的錚亮,又問我玉球上麵刻的是什麼?。

“……吾輩至寶”。

看字的形狀,八九不離十。

“好,好”。

他撓著頭:“我,我就拿這一個,給小閨女,丫頭快十六歲了”。

二八妙齡,碧玉年華,正是無憂無慮的時候,那還不送個大的?。

我挑了個鈿花漆盒,晃了晃,太輕,剛放下,看見一側用朱筆描了四個小字:六指神經。

心裡仿佛感應到了什麼,連忙扒開壓在骷髏身上的陶俑泥偶。

六根灰白的手指,旁邊還有一枝乾枯萎縮的葵花盤,已經斷成幾截。

這人是齊三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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