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琳峰無論如何都不願意下手在這個滿目瘡痍的女孩身上傷害她了。
“嗷嗚！”
遠處，明朝不化骨失去對手後發出怒吼，腳下接連加速朝陳琳峰的位置衝過來。陳琳峰現在每見一次曹彬，就會想起蔣紅軍放出來的那段錄音，每每想起錄音就讓他怒火中燒，燃起那種仿佛要乾翻全世界的衝動。
麵對自己送上門來的“沙包”陳琳峰當然不會有絲毫吝惜，他主動迎上僵屍，握住僵屍的手臂拉低它的重心，一記凶狠的鞭腿折斷了僵屍手臂的反關節。僵屍不化骨本以鋼筋鐵骨聞名，現在卻硬生生讓盛怒中的陳琳峰折斷了關節。折斷僵屍關節的陳琳峰接著補上一腳，將僵屍揣進和曹彬同樣方向的走廊另一頭。處理完兩個打擾他的家夥，陳琳峰轉過身朝已經變回原形的蔣紅軍走去。
蔣紅軍從剛才被陳琳峰用土性法術擊中後脊時，他的金剛不壞之身便已經被破，這個時候的蔣紅軍就像是普通的小老頭，甚至比一般的人還要更瘦弱，全身上下看不到一點贅肉，有的隻是皮包骨頭。
“現在說吧。”陳琳峰走到蔣紅軍麵前抬起一腳將他踹飛，蔣紅軍連帶著消火栓的玻璃碎片一起在走廊上滑行。“有什麼話趕緊說，因為我要在其他人來之前先把你弄死。你懂得，特彆慘的那種。”
陳琳峰說著用手指摳摳耳朵，上去又給了蔣紅軍一腳。
“說啊！”他怒吼道。
他走到蔣紅軍跟前，雙腳用力踩在蔣紅軍皮包骨的身上，一下比一下用力。
“說啊！說啊！說啊！”
血跡開始在腳下流淌，一些血點迸濺到陳琳峰的褲腿上。
踢累了的陳琳峰在蔣紅軍肚子上補了一腳，看著他像塊石頭一樣在光潔的地板上滑到窗邊。
“我要把你對曹彬做的，全部還給你。”
“哈哈哈哈！”原本像一條死狗一樣的蔣紅軍突然大笑起來，這股爆發的氣勢把陳琳峰都嚇退了一步。
“哈哈哈哈哈哈哈！”蔣紅軍躺在地上用手抓住窗戶縫，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他滿臉是血，配上他消瘦的體型無比猙獰。“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發瘋般的笑著。
“你什麼都不懂啊。你以為殺了我，你就能感到快感嗎？不能！我告訴你——真正虐殺完人之後有的隻是麻木。現在站在你麵前的不是一隻敗犬。我是你打開新世界的鑰匙，一個你根本就不知道的‘新世界’。”
“冰山理論。”蔣紅軍全身依靠在窗戶上，用手抹抹嘴角上泛濫的血流。“他們好像是這麼稱呼自己的。你們管理局了解的不過是方術界很小的一部分，但他們卻是真正存在的一個龐然大物，存在於你們的對立麵。相比較而言，你們就像影子一樣，渺小的完全沒法和本體相比。”
“你在說什麼東西？”陳琳峰聽不懂蔣紅軍的啞謎，但他隱約感覺到這裡麵的事情好像要比自己想的更複雜。本以為他隻是會吐出一些和非法軍火有關的消息，卻沒想到他卻說的和整個方術界有關。
方術界本身就因為有九大家族的鬥爭所以暗潮湧動，再加上這幾年妖族又不太平，讓所有方術師們更是神經緊繃。原本陳琳峰打算等他說個大概看沒什麼價值了就殺之後快，現在看來這老頭可能知道的事情比他預計的要重要許多，生死不能讓自己隨便定論了。
“為什麼要把這些告訴我？你不是那暗流中的一員嗎，為什麼不保守秘密到最後。”陳琳峰還是不太相信蔣紅軍會把這麼重要的情報隨隨便便說出來。
“因為……不被需要了啊。”蔣紅軍重重咳嗽一下，一大口汙血被他噴出。“像我這樣的老頭，又是下水道方術師。本就不會受到他們重視。現在在杭zhou 捅了這麼大的婁子，他們自然不會再需要了。”
“不要你了？笑話，要是真做了什麼大錯要被滅口的話，你還能站在這裡。你那邊的那幫人就會殺了你。”
“陳乾員。不妨先聽聽他要說什麼吧，我們也好做決定。”陳琳峰的身後，從走廊另一頭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說話聲。
一個穿著職場黑色ol裝的女性緩步從黑暗中走進玻璃走廊。女人長得很漂亮，她的頭發紮成精致的造型，成熟性感的側臉上珍珠白的耳墜在發絲間若隱若現，一身黑灰色的ol裝搭配****鞋為她更添自信和美麗。美女的雙手在胸前平舉相向交疊，兩道銀絲般的靈力束從她的兩手手指指尖上伸出，銀絲在她的手掌間交疊成複雜的類菱形圖案。平安節樣的立體圖案在她手掌中不斷旋轉。
這個女人是李雨杭，平時李伊身邊的貼身秘書。雖然名義上也屬於二科，但在辦公室裡從來看不見她的身影。包括陳琳峰在內的老乾員都沒有見過她幾次。在二科辦公室的傳言中，李雨杭和李伊同是龍族所以她才能如此得李伊的青睞，有時候她的特權甚至比白月還要大。而李雨杭雖然偶爾跟隨李伊一起行動，但她從來沒有使用過自己的方術，所以誰也不知道她的能力是什麼。
“李秘書。”陳琳峰見過李雨杭幾次，但從以前沒說過話。“局長派你來的？”
“嗯呢。”李雨杭並不看旁邊的陳琳峰，她的目光全在蔣紅軍身上，對她來說蔣紅軍現在才是她更值得關注的對象。“說說吧。有什麼事情是我們不知道的。”
“嘿嘿嘿。”蔣紅軍突然獰笑起來，他扶著玻璃站直身子，一隻手放在身後。“我要安全保障。我現在被組織的人追殺，需要有人保護我的安全。”
“你這人渣。你覺得我們會保護你……”
“可以。”陳琳峰剛想駁斥蔣紅軍厚顏無恥的提案，身後的李雨杭卻同意了。“隻要你提供有用的情報。”
身後陰風乍現，剛才被陳琳峰打倒的不化骨此時又重新從黑暗中撲了出來。它在走廊的牆上竄跳前進，從後麵朝看起來毫無防備的李雨杭撲去，剛才被折斷的右臂此時已經好了。
“小心！”陳琳峰注意到了蔣紅軍身後不尋常的動作，和蔣紅軍交手這麼長時間，他的大多數動作基本表示要乾什麼他都了解。在他和李雨杭交談的時候，右手在後麵做了個馭魂的手印。
沒等陳琳峰來得及出聲提醒李雨杭，回頭卻看見那個黑影已經衝到李雨杭近前。這麼近的距離哪怕是他也做不出任何反應，李雨杭瘦弱的身影眼看就要被僵屍的利爪一分為二。
陳琳峰本想儘全力趕過去，看看能不能從僵屍手裡搶下一具全屍，他不知道李雨杭是什麼級彆的方術師，不知道她能不能從那對利爪下逃生。卻沒想到在他看來非死即傷的李雨杭卻遊刃有餘的轉身，手裡旋轉閃爍的平安結立方體朝僵屍扔出。立方體在接觸到僵屍的瞬間變飛速變大，上麵交錯相疊的銀絲從中間爆開捆住僵屍。
走廊裡閃過一陣刺眼的白光，剛才還怒吼掙紮的僵屍現在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
蔣紅軍和陳琳峰都沒有搞清楚剛才發生了什麼，但他們能猜出個大概。李雨杭可能用了什麼封印術之類的，在接觸僵屍的瞬間便將僵屍封印了。人類方術裡隻有封印術能降服僵屍。
“找你的玩具嗎？在這哦。”李雨杭轉過身笑著抬起手，在她的左手中指指節上，出現了一個像是紋身一樣的僵屍畫像。畫像印在她指節的那塊皮膚上。
“下次你要再這樣兩麵三刀，我就把你從七樓丟下去。相信就算是方術師，被封印了靈力也和普通人差不多吧。”
“你。”見到自己的僵屍竟然被眼前這個女人輕而易舉的封印了，失去最大依仗的蔣紅軍也終於害怕起來。“你剛才做了什麼？”
“鎮壓了你的‘小寶貝’罷了。”李雨杭雙手在胸前隨意旋轉，剛才類似銀色平安結再次出現在她掌心。“現在，給你三十秒證明一下你的價值。”
知道自己再無底牌的蔣紅軍隻能妥協，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證明價值的話眼前這個女人就會要了自己的命。
“哈。哈。我前年加入了一個叫應離九歌的組織。這個組織非常神秘，我從來沒有見過接頭人。我們的聯係一直都是他們單線聯係我。”
“神秘組織？”李雨杭微微驚訝，“什麼樣的神秘組織，他們是乾什麼的。你們有多少人？”
“‘聖卡魯多，摩的撒博爾特。耶薩資料說呢郭，嗯嘛是歸納法。’這是他們常說的一句話，我不懂什麼意思，但我知道……他們和七年前的昆侖之亂有關……”
“昆侖之亂！”
七年前的昆侖之亂是所有方術師金人之緘的禁忌，那場混亂中犧牲了太多的方術師，隱藏了太多的秘密。直到現在很多人任然不知道那處神秘之地究竟被誰控製，那場浩劫到底起因為何。
原本被當做禁忌的昆侖之亂現在被蔣紅軍提起，還和他口中那個神秘組織有關，這不禁讓陳琳峰和李雨杭同時臉色一驚。
剛講述到這，令在場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從樓下一股壓迫胸腔的強大威壓突然衝出，瞬間籠罩了陳琳峰三人。其中原本就虛弱的蔣紅軍更是立馬臉色慘白，胳膊撐住玻璃窗框才沒有讓自己跌倒。
“這是……妖力？”身處強大威壓下的李雨杭立刻就覺察出籠罩在周圍的到底是什麼力量，人類方術師不可能在一瞬間釋放如此的威壓，更何況這股威壓中帶著和人類靈力明顯不同的東西。
灼熱、高貴和不容置疑的權威。
這是大妖級彆的妖力，隻有大妖的妖力中會帶有這些與靈力和普通妖怪不同的感覺。
整個大樓忽然距離顫抖一下，陳琳峰感覺到在自己的腳下，有什麼不能言辯的沉重斷裂聲夾雜在震動中傳來。就像踩著一塊蹺蹺板上一樣，原本兩邊齊平的走廊現在正朝一麵傾倒下去，整棟大樓正在傾斜！
陳琳峰站在走廊的玻璃窗旁邊，麵對著蔣紅軍，左手邊是一整麵的大型玻璃窗。在大樓開始傾斜的時候，他下意識的胡亂揮舞手臂希望找到平衡點。此時，他麵向左邊玻璃窗的餘光裡，在距離他們電視大樓對麵大概百米距離的大樓樓頂那塊夜色下突然亮起一團轉瞬即逝的火花。
（那是！）
雖然隻是餘光掃到那團火花，但現在一直處於警覺狀態的陳琳峰卻馬上猜到那是什麼東西。
狙擊手！那是***射擊時的槍口焰。
下一秒蔣紅軍的位置，蔣紅軍扶著的玻璃被一個高速飛行的物體衝開。外麵的射燈燈光下，玻璃碎片和蔣紅軍的上半身一起被強大動能撕裂，蔣紅軍的臉上還停留著因為突如其來的震動留下的驚愕表情，鮮血在走廊另一邊鋪開濺滿牆壁。上半軀體和玻璃碎片撞在牆上，反彈到走廊一側。下半截留在地上的軀體被慣性帶倒，在地板上滑行。
“危險！有狙擊手……”陳琳峰話音未落，人已經衝出把身旁的李雨杭順勢撲倒。下一秒，第二發子彈擊碎他剛才站立位置的玻璃，在另一麵的牆上轟出一個臉大的大洞。陳琳峰抱著李雨杭在傾斜的走廊上順勢滑行，兩人借著傾斜光滑的走廊滑到了玻璃走廊的死角，這個位置對麵的狙擊手是看不見他們的。
“緊急緊急！”滑到射擊死角的李雨杭抽出佩戴的對講機朝裡麵喊道，“大樓對麵位置的樓頂有狙擊手！蔣紅軍死了！”
窗邊的蔣紅軍被一分兩半，兩半身體各在走廊的一邊。陳琳峰盯著滿地鮮血的屍體，隻有大口徑***才能造成這樣的創傷，看來蔣紅軍並沒有誇大其詞。他背後的組織可以使用這麼強大的武器，實力確實不容小覷。
“哐當。”
一聲沉重的金屬擲地聲在對麵大樓天台響起。比手指還粗的橙黃彈殼被退出槍膛，滾到天台的水泥地上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彈殼沒滾多遠便被一隻戴著手套的手撿起塞進袋子裡。
“第二發。沒打中。”
一個冷靜、不含任何感情的聲音響起。聲音的主人趴在一塊砧布上麵，麵前放著一把軍用反器材狙擊步槍，槍口正對電視大樓窗戶。
“沒打中就撤吧。反正他們肯定躲起來了，下一發也打不著了。”
射手的旁邊，剛剛撿起彈殼的人出言，提醒射手該離開了。遠處直升機的轟鳴正在接近，機動特勤隊已經出發朝他們這來了。
“我們為什麼要現在才殺蔣紅軍？”射手並沒有反駁，慢慢從砧布上起來開始收拾***。“不怕他泄漏我們的情報給管理局嗎？”
“統領知道蔣紅軍的性格，他不在最後一刻是不會告密的。”
“而且。我們的統領不是有意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存在嗎？”
兩人在直升機射燈照亮樓頂的前一秒，從樓梯離開了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