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暮色沉沉的天空中,茫茫無際的雪花,飄零而落,赤紫色的極光,在暗沉的天邊,劃出一道絢麗的光芒……
寒冷呼嘯而過的風雪聲,從頭頂的上方來回擺動,在一望無際的原野上,格外寂寥。
相互依靠在一塊的半獸人們,在漆黑的山坡溝地下,小聲地議論著……
而其中的話題,依舊是圍繞著那兩個新來的獸人。
“首領帶回來的那兩個……也是半獸人嗎?”
“好像不是……”
“他們不是半獸人,為什麼要帶回來?他們會殺了我們的!”
這句偏激的聲音響起,幾個圍坐在一塊的半獸人,瞬間沉默了下來。
他們身邊很多的半獸人,在四處逃亡的過程中,死的死,傷的傷……都是因為獸人視他們這些半獸人為災厄,對他們趕儘殺絕……
以至於,他們現在連個落腳的領地都沒有,隻能躲在這連顆樹都沒有的荒原,不敢也不能再進到森林裡。
明明森林是大家的……
隻是因為他們是半獸化的獸人……
“好了,彆說了,那是首領帶回來的獸人,肯定和那些要殺我們的獸人不一樣。”
良久,一道略帶沙啞的女聲,打破了這詭異沉默的氣氛。
互相偎靠在一塊的半獸人,麵麵相覷地對視了兩眼,最終沒再繼續往下議論。
他們不相信獸人,總不能還不相信首領吧……
而且那個唯一看起來能威脅到他們的獸人,還帶了一隻看起來十分瘦弱的小雌性。
就算他們要做什麼壞事,也隻有一個獸人,他們那麼多半獸人,還會怕那一個獸人和一個瘦弱的雌性嗎?
半獸人那邊窸窸窣窣的聲響,逐漸消失,隨即席卷而來的是沉靜如海的夜色……
漆黑如墨的夜色下,誰也沒注意到,一雙如狼似的獸眸,泛著幽綠的光澤,緊緊地盯著一個方向……
……
喻驚淺和雲川二人離半獸人的領地所在的位置,約莫十幾米外的地方,席地而坐。
頭頂上方是雲川新鮮刨挖出來的一個小天台,勉強能遮蔽風雪,但風一吹,仍有不少的雪灌了進來。
夜裡冷得厲害,她搓著手腳,怎麼也暖不了,最後實在沒忍住,整個人幾乎都要貼在雲川的身上,溫熱的觸感,源源不斷得從雲川身上散發出來。
雲川也順勢握著她的手,將身體的熱量傳輸給她,許久,冷得發麻的她,才慢慢緩了過來。
露在外麵的一張臉,不用碰都知道,肯定凍得發紅了。
因為凍過頭了,臉頰和耳朵在接觸到熱源後,慢慢回溫,又開始發燙。
那是身體機能在實行自我保護的一種機製,一冷一熱的交替下,喻驚淺的精神,很快蔫了下來。
出逃的匆忙,原本裝好的那兩麻袋東西,全都丟在了之前的院子裡,這會兒估計不知道被扔到了哪裡去了……
她好想將自己埋進柔軟暖和的被窩裡,也隔擋住耳邊的風雪聲,舒舒服服地睡一覺……
喻驚淺被凍迷糊了,模模糊糊地想著。
“小喻,我們還是生個火堆吧,你的手腳怎麼也暖不了。”
雲川察覺到她的不對勁,軟綿綿的身體,無力地癱軟在他的懷裡,手腳冰涼,任由他怎麼捏握都沒有反應。
聽到雲川略顯著急的聲音,喻驚淺迷迷糊糊抬起頭,握住了他的手,左右抬眼看了下,隨即搖頭出聲,“…不用。”
“……這裡太窄了,風雪也大,火堆點不燃的。”
一開始思緒模糊,到現在緩和過來了後,已經沒什麼大礙了。
況且,這地方是真的不合適生火,風雪太大,沒兩下那厚厚的雪堆,就會把火焰給淹沒掉。
徒勞無功,且,初來半獸人的領地,她不確定半獸人對火的接納程度有多高,萬一很排斥,她徒然生火,恐怕會引起衝突。
雲川沉默了一瞬,皺著眉頭,漆黑如墨的夜晚中,他低頭看著虛弱無力的小雌性,心裡不免生出了幾分後悔之意。
這地方太簡陋了,明知道小雌性的身體脆弱……
“呼……”喻驚淺輕呼了口氣,感覺身體在逐漸回溫。
天空飄零的雪花,落在兩人身上的,並沒有多少,他們找的位置很好,傾斜的角度,正好能擋住大半滑落進來的雪。
而且相較於大暴雪,這點雪還在能承受的範圍內……
“我困了,睡覺吧……”
喻驚淺舒舒服服找了個位置,蜷窩在獸人的懷裡,身體覺得舒坦了,倦意便湧了上來。
“好,睡吧。”雲川微低的聲音,在耳旁傳來。
迷迷糊糊間,喻驚淺隱約察覺身下乾燥的觸感,轉變成了軟絨絨的暖熱毛發。
是雲川變回了獸形態,完完全全將她籠罩在了懷中,寒風被格擋在外,那由腳竄到全身的寒意,也一點點褪去。
可能是太累了,她熟睡得很快,但意識還沒進入到深眠,就突然感覺整個身體騰空而起,又重重落下,顛簸的觸感太真實了。
即便是一雙眼睛像黏住了一樣睜不開,她還是被驚醒了……
她……
“雲川……”
她不是縮在獸人的懷裡正熟睡嗎?怎麼才沒一會兒的工夫,就跑到了獸人的背上。
而且眼下所處的位置,也從山坡的溝底下,跑到了平整的地麵上方,零碎的雪花,順著領口,落在她的脖頸上,融化成雪水,冷得她一哆嗦。
喻驚淺打了個寒顫,遲鈍的思緒,立馬回過了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