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時——
“嗚嗚……我錯了……放開我!放開我!”
喻驚淺是被一陣嗚咽的抽泣聲吵醒的,身旁空蕩蕩,非要黏著她睡的雲川,不見了蹤跡。
再一轉頭,就見一道模糊漆黑的身影,壓在地上,最底下瘦小的影子,胡亂地掙紮著。
“雲川……?”
喻驚淺噌地坐了起來,試探性開口。
“小喻。”
熟悉的聲音響起,喻驚淺繃緊的心,緩慢放鬆了下來。
“啊啊啊……!好疼啊!”
又一聲尖銳刺耳的痛呼聲,喻驚淺聽出來了,是那個兔子小獸人的聲音——塗月。
他好像被雲川以絕對碾壓的姿勢按壓在地上,伴隨著他痛苦的尖叫聲結束,雲川的身影跟著動了動。
四周漆黑一片,喻驚淺勉強追隨著那抹影子,看到雲川好像站了起來。
“呲呲——”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過後,原本隨著時間流逝,已經燃儘的火堆,被雲川熟練地點亮。
昏暗的柴火,也照亮了喻驚淺眼前的視線。
她微不可查地鬆了口氣……
“這小獸人偷我們東西……”雲川滿是不高興的話語響起。
喻驚淺抬眼就看到,火堆旁的草地上,散落了一地的東西,肉乾、袋子、以及一些小物件。
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腰前的挎包,這裡麵裝著的都是她從獸城帶出來的一些卷軸,其中就包括了她和暗龍族未來首領龍璃簽的契約卷軸。
因為不放心,怕弄丟了,所以她一直隨身貼帶著。
好在一摸,還在挎包裡,她的隨身包東西沒少,所以那散落一地的東西,都是雲川那個袋子裡裝著的東西,一些吃的和用的物品。
“嗚嗚嗚……對不起我錯了,我就是太餓了,所以才……”
小獸人捂著一條腿,疼得小臉抽搐,發覺喻驚淺投來的目光後,連忙避開,嗚嗚地小聲抽泣道。
“我們好心留你一晚,你就趁著我們睡著了,偷東西?”
人證物證具在,喻驚淺皺起了眉頭。
“我太餓了……餓得睡不著,想找點吃的,所以才……”
小獸人委屈巴巴的可憐道。
雲川將地上的東西撿了回去裝好,聽到小獸人熟練裝可憐的樣子,冷聲拆穿,“他說謊,我醒來的時候,看到他拿著袋子,正要逃跑,被我抓到了,現在又在這裡裝可憐!”
他原本還以為這小獸人不肯走,是想賴著吃到飽了再走,沒想到,一晚上沒過去,他就偷偷摸摸地要偷他們東西。
要不是他夜裡警惕著,基本不會熟睡,聽到了動靜,一睜眼就看到這小獸人,偷偷摸摸地躥過來,飛快拿走他放在身邊的袋子,要不是他早盯著了,這小獸人早就跑沒影了。
喻驚淺皺著眉頭不說話。
雲川見她不說話,就知道她的意思很明顯了,小喻也不高興了。
“我們也不想對你做什麼,你現在趕緊走吧,我們這裡不歡迎你。”
雲川冷聲驅趕,話語可以說相當溫和了,也沒有大聲嗬斥辱罵。
小獸人卻哭得更凶了,捂著自己的腿,埋著頭,一言不發,就嗚嗚地哭。
他越哭,雲川的表情看起來越不耐煩。
在他做出夜半偷東西的事情後,喻驚淺那點好心,就已經蕩然無存了。
原本想著他的部落被那舍的流浪獸大軍淹沒摧毀了,好心給了吃的,又留了他一晚,他現在又鬼鬼祟祟偷東西。
喻驚淺也不是什麼大善人,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再說好話。
所以她乾脆不說話,任由雲川去處理了……
雲川原本就不喜歡他,現在能把他趕走,也正如他所願。見三番兩次驅趕都沒有作用。
他乾脆走了過去,身形高大,氣勢逼仄的獸人,直愣愣地走來,壓迫感相當足。
原本嗚咽小聲哭泣的小獸人,驚恐地抬起頭。
雲川彎腰將人拎了起來,像拎雞仔似的,就要將他扔到一邊去。
既然他不肯自己走,能他就送他離開。一直讓他坐在那裡哭也不是個辦法,小喻還要睡覺,他也不想讓這討人厭的小獸人,打攪到小喻睡覺。
“嗚嗚嗚嗚!!!”
小獸人瘋狂掙紮,雲川不動如山地朝著漆黑的樹林走去。
“啊啊啊!嗚嗚嗚!!我不走!不要趕我走,我腿受傷了,我走了我會死的!我不要走!”
小獸人刺耳哀嚎的聲音,響徹雲霄。
雲川不為所動,喻驚淺皺起了眉頭。
很快,能尖厲的哀嚎聲,一點點遠去,直至遠遠消失到無聲。
喻驚淺低歎了口氣,被吵醒了後,她現在毫無睡意了。
閒著翻看手裡的卷軸時,雲川又從漆黑的樹林裡走了回來。
“小喻不睡覺嗎?”
雲川遠遠就看到她坐在火堆前,低頭翻看卷軸的模樣,快步走了回來。
“被吵醒,有些睡不著了。”
喻驚淺邊說著,抬頭看向他,“你把人扔到哪裡去了?”
雲川眨了眨眼,神色絲毫沒有變化,“沒扔到哪裡,就是走遠了一點,才把他放開,我警告過他了,他應該不會再回來了。”
其實並沒有……
他是走遠了,確定小喻聽不見了,才沉著臉,將胡亂哭嚎的小獸人打暈,扔進了一個無人的小山洞裡。
怕他昏睡得死,夜裡被野獸叼去吃了都不知道,他還貼心地搬了塊石頭堵住了洞口……
那兔子小獸人太貪心了,偷了東西,還想賴在他們身邊,也太討厭了。
他最討厭兔族獸人了……
喻驚淺點了點頭,沒有想太多。
這似乎隻是一個小插曲,喻驚淺翻了兩下卷軸,就被雲川拉著去睡了,她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結果沒過多久,很快又陷入了睡夢中。
再次睜眼,天已然大亮。
雲川不知道從哪裡摘回來的新鮮野果,用大片的樹葉包著,就放在她的腦袋邊上,一睜眼就能看到。
“小喻,你醒啦!”
光著膀子,沐浴在晨光中的獸人,染了一身水汽,頂著濕漉漉的頭發,朝她看了過來。
一雙淡金色的瞳眸,撲閃撲閃地盯著她看,給人一種仿佛世間萬物裡,他眼中隻有她一人的錯覺。
“嗯。”
喻驚淺眨了眨,從獸人的美顏暴擊中回過神來。
雲川這張……野性中揉雜了魅惑性的臉,興許不管看多少次,她都不會膩。
這樣一想,如果生一隻長得像他的狐狸崽子,好像也還不錯……
就算不像他,像自己也好,不是她自戀,自己長得也不差。年幼版的自己,是隻小狐狸,想想,好像也挺萌的。
雲川屁顛屁顛地跑過來,臉上露出憨憨的笑容,“小喻,看我剛剛摘回來的這些,很甜,我剛剛試過了。”
他想獻寶一樣,又捧過來滿葉子的青果,一顆顆圓潤飽滿地躺在葉片中。
他知道她早上起來,不願意吃那些油膩的東西,就會早早跑出去幾趟,給她帶回新鮮的果子。
喻驚淺洗臉漱口了後,才接過他手裡的野果吃。
她邊吃,雲川就挨在她身旁,黏著她,喻驚淺心情好,不理會他,他就得寸進尺。
錮著她的腰,一會兒聞聞她的頭發,又一會兒聞聞她的脖子,粗熱的呼吸,黏糊糊的。
喻驚淺實在受不了了,推了他一把,瞪著他,“你彆黏著我,坐遠點。”
每次都是這樣,她剛心情好點,他就喜歡趁著這個時候,跟他親親貼貼。
晨起的太陽還沒曬過來,原本剛睡醒,身子清清爽爽的,被他蹭來蹭去,出了一背的汗,立馬就不舒服了。
雲川好脾氣地挪遠了點,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的唇,她咬兩口果肉,他的眼睛就沒離開過。
喻驚淺受不了他這像黏人大狗,像見了骨頭走不動道了一樣,背過身,不願意看他。
吃飽喝足,兩人繼續趕路,茫茫無跡的森林,如果讓喻驚淺自己一個人走,用不了多久,她就能迷路。
雲川也沒有什麼指南針,地圖什麼的輔助工具,但卻能精準地找到路。
有他帶著,喻驚淺壓根不用自己去找路,在她走累的時候,還能給她當代步工具人。
一個上午,又這麼悄無聲息的過去了。
喻驚淺坐在白狐的背上,小口小口地啃著僅剩下的肉乾。
為了快點趕路回到天水城,兩人決定中間就不休息了,要是天黑之前趕不回去,那就再在林子裡睡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