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年上元佳節,宮中宴請朝中一眾權貴,君臣同樂,宴會從白日開到黃昏。
太後是個有魔力的頭銜,她年紀雖不大,但亦被這兩個字壓得宛若老嫗一般,喝了兩杯酒,坐了兩個時辰便乏累的很。
她起身離開,準備回慈寧宮小憩片刻,卻在經過梅林時遇到了他。
那日碎雪飄零,卻連一絲風也無。
雪花似被一雙輕柔的手自頭頂的天空灑下,落在了他們兩人的衣襟發絲上。
雪下得很慢,慢的讓人恍惚,仿若時光暫止。
他回眸望她,在白雪紅梅的映襯下,那雙幽冷的眸子似乎也有了躍動的色彩。
她不大習慣這樣的容陌,攏了攏身上的大氅,偏頭避開了視線,用著稀疏平常的淡漠語氣,道:“攝政王不去喝酒,卻一人在這裡雪天賞梅,倒是好興致。”
他望了望她,緩緩抬頭,仰望天際,任由細碎微涼的雪落在他的眉睫之上。
“我向來是一個人,早已習慣了。”
或許是那日的雪太輕太緩,或許是那日的月色太皎太柔,又或許是那日的他卸掉了所有的冷硬,也讓她的心短暫的軟了須臾。
那日他們誰都沒有再說話,隻靜靜的站在如火的梅林,任由清雪染白了他們的發……
此時的容陌有些像那時的他,恰好撞到了她心中的柔軟之處。
她抿了抿唇,鼻中發出一聲認命的輕歎,違背本心又多言了兩句,“然則命是天定,事卻在人為。
小女恐泄天機,是以剛才還有番話有所隱瞞。”
容陌抬起眸子,用如夜色般深沉的眸子凝望著她。
“這條路或許甚是艱辛,但王爺終將得償所願,是王爺之物,終究會歸回於王爺。”前世容陌雖未稱帝,但南國誰人不敬不畏攝政王。
頓了頓,岑嬌同樣抬眸,目光深遠,似在透過他的身體,看著另一個時空的容陌,“世人皆聽過高處不勝寒,卻唯有站在至高之處,方才知曉那寒何等徹骨。
小女更願王爺站在陽光可以映到之處,低一些,也暖一些。”
岑嬌語落,抬了抬手,對著自己前世的對手拱手一禮。
她重來一世自要比他看得明白一些,惟願他今生也能過得輕鬆一些吧。
岑嬌走得太過利落,以至於沒看到那雙夜色的眸中亮起了何等璀璨的星辰。
她走後,容陌又不徐不疾的飲了盞茶。
桌案下的琉璃珠不知何時又落在了他的兩指之間,陽光透過珠子,折射出熠熠光芒。
“淩雲。”
墨衣男子無聲閃現。
容陌把玩著手中的珠子,語氣輕緩,“今日你出手,輕了。”
淩雲微怔了下,隨即拱手,領命離開。
容陌唇角微翹了下,今日心情好,便再幫她出口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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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如實交代,你們兩個前世是不是有一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