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富,西貴,北窮,南賤。
相比起北城的貧瘠,南城的生活水平要好了很多。
隻是,人們對於南城的嫌棄程度,甚至比北城還大。
北城的人隻是貧窮,若是家裡出個厲害點的讀書人,是很容易出頭的。
而南城不同,南城的人不是奴籍就是賤籍,青樓楚館戲樓更是多不勝數。
來來往往的客人很多,一擲千金的人更不少,可是看得起他們的人卻不多。
那些有點名氣的大夫,因為愛惜名聲,都不樂意往這裡來。
甚至這些人去外麵找大夫,還容易被人嫌棄。
可以說,南城比北城更加不挑醫術,並且還有錢。
就是,去過的大夫很容易影響名聲。
所以,竇酥決定去南城的時候,腳步微微頓了頓。
楚瑄看出他的猶豫,感知往裡麵掃了一眼,頓時就把所有的情況都收入了眼底。
他笑了笑,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走吧,去看看。大夫的名聲是靠一個個病人治出來的,而不是靠彆人吹出來的。”
而且,花柳病什麼的,他對這個倒是挺在行。
走到一半,他突然覺得不對,“你…經常來?”
竇酥嚇到差點跳起來,就差指天發誓了,“不是,我沒有!我就隻是來治病的!”
說這話的時候,他還是稍微有些心虛的。那什麼,他以前因為好奇,確實是逛過花樓的。
結果發現花樓的酒和熏香都加了東西,讓他以為有人暗算他,差點把陪酒的姑娘和老鴇都給廢了,最後才弄清楚裡麵加的是些催/情之物,一般的青樓都會弄一點給客人助興。
這樣的烏龍給竇酥和青樓的老鴇都留下了心裡陰影,導致後來竇酥再也不去青樓的。
從那之後竇酥還著重把這方麵的藥物都給學了一遍。
所以楚瑄並不知道,當初因為竇酥年紀還小,並未教導他那些方麵的藥類,還出過這種啼笑皆非的事情。
竇酥來南城的時間也不多,實在是,這裡的人…有些熱情過頭了。
踏入南城起,竇酥就板起了臉。
但依舊很快被人認了出來,“啊,這不是那個俊俏的小大夫嗎?”
“哇,還是真是,小大夫,您怎麼好久不來了,奴家想死您了!”
“小大夫,小郎君,上來坐坐嘛,姐姐免費請喝茶呦~”
“小大夫,快來幫姐姐看看,姐姐這臉紅心跳的,是不是哪裡病了啊~”
竇酥:“……”一張臉徹底黑了,還連連和楚瑄解釋,“我不是,我沒有,我和她們不熟!”
楚瑄差點沒笑出聲來。
他自然知道他家小家夥對這些人沒意思,真要是有意思,也輪不到他了。
若是可以,竇酥隨便找個女的成親,應該也會比更他在一起來的強。
至少他爹肯定會歡天喜地的立刻給他準備成親事宜去。
當然,知道是知道,可有人覬覦自己的對象,是個男人都不能忍。
楚瑄伸出手,搭在竇酥肩上,以一種占有欲十足的半摟姿態,臉上雖然帶著笑,眼底卻是冷的,“諸位,若是不歡迎我們就走了。”
原本還喧鬨的街道頓時一靜,隨即立刻有那知情識趣的人打圓場,“都是鬨著玩的,大夫您千萬彆生氣!誰再鬨就攆出去!”
後麵那句,卻是對周圍那些姑娘小倌兒說的。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一個個譴責那些小蹄子不要臉。那義憤填膺的態度,要不是楚瑄記性好,估計都會以為剛剛那些話不是她們說的。
同時,已經有人哪裡的開始搬桌子凳子了。
不得不說,有些行業的人,確實十分會看人眼色。
有了楚瑄剛剛的話,再加上竇酥略帶羞澀的表情,兩人的關係很快就被眼尖的看了出來。
乾她們這些行業的,什麼樣的人沒見過?那幾個小倌樓光顧的人可絲毫不比她們這裡的人少。
有那比較有會說話的,還會說幾句討巧的,“兩位可真般配,感情真好。”
這樣的話,不管是楚瑄還是竇酥都愛聽。
兩人臉色都緩和了下來,楚瑄更是衝那人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主動給他查看。
其他人一看,各種討巧的話說的就更多了。這要是不知道的,估摸著還以為他們今天這是在成婚禮上!
竇酥雖然高興著,手上的動作卻沒落下。
做皮肉生意的人,不少人身上都有各種各樣的隱疾。甚至有些客人有特殊癖好的話,說不得還會受些很難治愈的暗傷。
楚瑄把完了脈,沉吟了一會兒後就給開了個方子,讓他拿去熬藥,熬好按時吃下就行了。
看到楚瑄也能把脈,並且給他們治病的時候,臉色並沒有歧視的神奇,其他看到這一幕的人也微微鬆了口氣。
於是過來看病的人也慢慢多了起來。
隻是,前來治病的多是些年紀稍微大點的姑娘和小倌兒,至於那些年紀尚輕或者正值當紅的,反而沒什麼人來。
楚瑄轉念一想,也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他們在這裡看病鬨的動靜那麼大,怕是不少人都知道了。
雖然大家都知道青樓的人容易染病,但也更加怕那些人身上染病。
哪怕隻是個摔傷或者風寒,傳出去怕是也會影響那些人的生意,哪怕那些姑娘說自己已經病好了,也依舊會讓人心裡有疙瘩。
昨日新人笑,今日舊人哭,這是一個最不缺美人,也最不缺人頂替的行業。
想通之後,楚瑄也沒多在意。
反正他們也就是來做個好事而已,可用不著求人。
所以,在南街花的時間,反而比北街要少些。
見沒什麼生意了,兩人正準備離開。
這時候,有人終於坐不住了。有個小丫頭走過來,十分客氣地道,“兩位大夫,我們家姑娘想請兩位喝一杯茶,不知兩位可否賞個臉。”
而且,她還趁著周圍的人不注意,偷偷的往楚瑄手裡塞了一錠銀子。
銀子沉甸甸的,少說也有十兩。
這小丫頭的長得隻能算是清秀,笑起來臉頰帶著兩個酒窩,一眼看去就會給人鄰家小姑娘的感覺,長得十分討巧。
而她一上來就塞銀子,既算是給了好處,又透露出一個她有求於人的信息,並不會讓他們產生感情方麵的危機感。
楚瑄收好了銀子,和竇酥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那姑娘請吧。”
小姑娘一聽,高興的彎起了眼睛,帶著兩人進了一座花樓。
竇酥看著花樓,臉色有點古怪,這不就是當初他年少好奇時鬨出烏龍的青樓嗎?
竇酥頓時板起了一張臉,一臉的麵無表情。同時眼睛偷偷的瞟著,暗自祈禱不要碰到老鴇。
好在,他最擔心的事並未發生。
大概是老鴇也認出了他來,偷偷躲起來了,不敢看他。
竇酥微微鬆了口氣。
兩人被請進一個雅間,很快就有一個姑娘嫋嫋婷婷的走了過來。
姑娘的臉被麵紗遮住,半遮半露卻更讓人想一窺其麵紗下的真容。
不過,楚瑄注意到的確不是姑娘漂亮的臉,而是那精致的妝容之下白的不正常的臉色。
姑娘和兩人淡淡的打了個招呼,讓丫頭上了茶之後,伸出了手。
竇酥不太想讓楚瑄摸人家姑娘的手,所以主動去把了脈。隻是把完之後,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這姑娘看起來沒啥,但身上的傷卻不少,而是都是些□□的傷。
而且傷的還不輕,偏偏姑娘麵上還能一副不動聲色的模樣。
竇酥到底動了幾分惻隱之心,從背簍裡摸出一盒藥粉來,“這個對傷口效果不錯,姑娘可以灑在傷口上。”隨即又寫了個方子,“這個是熬了內服的。”
姑娘接過了藥粉道了謝,小丫頭已經拿著藥方去熬藥了。她家姑娘被一位貴人看上了,那貴人出手大方,所有人都覺得她家姑娘走了大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