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修女為他及時用神術止血,他早就因失血而亡。
可即便如此,青年依舊用左手緊握劍柄強撐著支起身體,攔在了麵無血色的修女身前。
“西維爾,快跑,快跑吧……”
修女低聲的勸告回蕩在空地裡,引起獨眼巨人的狂笑。
“阿蓮娜,我至少能攔住它二十秒。”
被稱作西維爾的金發青年打斷了修女的話。
青年的眸子前所未有的平靜,和先前大廳中的他判若兩人。
他深呼吸,細細品味享受著腎上腺素帶來的片刻安寧,輕聲說:“借助樹木隱藏身影,儘量不要走雪地留下腳印,還有,彆忘了用神術屏蔽氣息。”
阿蓮娜愣住了,不敢置信。
可氣力卻不斷因這些溫和的囑咐而生出,讓阿蓮娜重新站了起來。
“很好。”
禮堂城最年輕的天才騎士朝地上啐了口血沫,傾儘全力地攥緊劍柄,而後獰笑:“跑掉,然後讓你爸帶著千軍萬馬把這鬼玩意碾成肉醬撒我墳頭上。”
阿蓮娜沒再說話,她咬緊牙,將那些湧上心頭的恐懼和茫然狠狠撕碎,再吞下。
修女跑了。
沒有第二秒的猶豫,近乎冷漠地拋棄了自己的青梅竹馬和戰友,轉身便將他丟在此處。
踩在厚重的枝葉上,同時用神術遮斷氣息。
阿蓮娜的內心被一個念頭灌滿。
絕對,要複仇。
可那站在騎士身前的獨眼巨人卻忽然覺察到了親兄弟的氣息,於是愕然地抬頭失笑:
“古,你這家夥,又沒找到吃的麼。”
“是啊……雷。”
阿蓮娜的正前方,第二頭獨眼巨人從林間搖晃著走出,猩紅猙獰的眼珠鎖定了茫然不解的修女,咧嘴大笑:“雷,感謝,送我可口的食物。”
修女的腳步驟然止住,開始發軟。
為什麼,還有一頭。
哪怕是那無人接取的委托上不是也明明寫到,隻有一頭獨眼巨人的嗎?
絕望。
絕望。
除此之外,還是絕望。
修女想要反抗,可她的掙紮甚至無法擦破巨人的皮膚,隻得讓它感到可笑。
那做什麼會有用呢?
阿蓮娜仰視著那龐然大物,無力地跪在地上,淚水混合著絕望滿溢而出,嘶啞地悲鳴:
“誰來……救救我啊……”
古彎下腰,猩紅的豎瞳中倒映著觸手可及的食物。
它笑著。
染著黑血的碩大手掌將日光與哭泣一並遮蓋,朝著修女握去。
“有沒有人,來救救我們啊——”
乾啞的祈求聲回蕩在樹林中。
可哪裡會有冒險者看到這一幕還會嘗試伸出援手呢。
為了救兩個素不相識的家夥而搭上性命,沒道理的。
忽地,
有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響起,像是落在冰麵上的玻璃那樣。
下一刻,攻擊性極強的話語同時落入古與修女的耳中。
“草擬嗎的你這膽小大凶怪,之前到底為什麼要一直向哥們道歉啊。”
古的身後,有人不快歎息,
“早說了,我們武道宗師的米線隻是比較靈活而已。”
武道宗師踩著獨眼巨人的肩膀,平淡如水地揮出左手。
似乎切開了什麼。
古猛然回頭,瞪眼大吼:“不要打擾我吃飯!”
“錯了。”
滿臉寫著不高興的原清濯已經蹲在了修女跟前,啪啪給了她兩耳光,把那些難看的眼淚全都扇了個粉碎。
“是你們這些雜魚,不要打擾我寶貴的修行時間啊。”
就在阿蓮娜驟縮的瞳孔裡,原清濯的身後。
獨眼巨人那龐大無匹的軀體僵住了,仿若中了定身術那樣動彈不得。
啪嗒。
鑲嵌著獨目的碩大頭顱骨碌碌地掉入雪地裡。
再然後,
修女身前的龐大陰霾如烏雲般轉瞬消逝。
就像是,被日輪驅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