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是什麼感覺呢?
大概就像是深夜一個人走在黢黑的大山中,伸手不見五指,而周圍幽綠色竹林裡若有若無地回蕩著你的名字。
聽不太清楚,卻能肯定有這麼一個東西在呼喚著你。
蘇茜現在心中的感覺就是這樣的。
“先生……”
蘇茜有些遲疑,但她最終還是說了出來:“那個方向,有東西在呼喚著我。”
果然如此。
原清濯心道——如果說蘇茜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限製邪魔碎片的人,那她接觸它的過程就不可能會那麼艱難。
不如說,應該是邪魔碎片想要將她據為己有才對。
她對邪魔碎片有著莫名的吸引力。
其中的奧秘應該就在她的唯一稱號上。
“那我們就向那邊走。”
在原清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反握著他手掌的那隻小手用力了一下。
小東西在害怕。
這很正常。
她和自己從第一次見麵算起,滿打滿算待在一起的時間也沒有超過一個月。
期間哪怕有過多次增進友誼的事件,也並不能阻止一個早已持有獨立思想的早熟女孩去想東想西,去試想最壞的可能性。
因為想是一回事,做出來又是另一回事,這中間可不知道隔了多遠的距離。
信任是需要時間來培養的……像自己和歐若拉打過一場之後就能無比清晰地分辨出對方的成分並深信不疑,是極為難得的。
惡劣的成長和生存環境大概在讓她害怕我反手就會把她賣了。
原清濯想。
突然的,原清濯出聲了,他凝視著地平線上那被黑雪覆蓋的山脈說道:
“蘇茜,我和你講個故事吧。”
蘇茜輕輕地應了一聲。
他輕聲開口,
“故事裡說,有一個男人在捕獵時腿被荊棘劃傷了,可他在整片草原的正中心,哪裡找的到醫生呢。”
“於是,傷口就漸漸腐爛,生命在時間的流逝中逐漸離他而去。”
真不吉利呀。
蘇茜想,可卻下意識地認真地聽了起來。
“男人在最後,終於搭上了解救他的獅鷲。”
原清濯給這個古老的故事做了一點“本地化”處理,以便蘇茜能夠聽明白。
“他從獅鷲的背上低頭望去,看見了一座頂端被閃耀到刺眼的白雪覆蓋的山峰,那片無垠的純白世界叫作乞力馬紮羅山。”
“於是男人想著,那就是他的目的地了。”
原清濯深呼吸了一下,想要揭示真相。
蘇茜卻突然插嘴道:“不,他應該死了吧,先生。”
原清濯朝著女孩的側臉看去,那是思考的沉靜。
“一個會獨自一人跑去草原正中心的愚蠢的人,就連醫生都找不到,又怎麼可能會遇見比醫生稀少千倍的獅鷲騎士呢?”
“他開始的所作所為,就和我們一樣不是嗎。”
原清濯說:“但不同的是——那個男人隻想著那些過去,直到死亡。可笑的像是哪怕死了也要去努力尋找一點什麼活著的證據和意義。”
在最後的路途上,一個人類對著另一個人類輕聲說:“那個男人直到死也什麼都沒能做到。”
原清濯冷嗤:“其實吧,我很討厭這個結局,就和討厭這個見鬼的故事一樣討厭……老東西死之前還要走這麼長的馬燈,還來個幻想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