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昭搖了搖頭,隻能就這樣回去複命了。
鎮南關外的營地中,一臉數日都是熱火朝天的景象,湖廣全境淪陷的消息在半個月內就傳遍了兩廣,跟當地官員民眾垂頭喪氣的表情不一樣,這些出了鎮南關的民眾都是一臉的好奇,這裡的氣候環境和中原湖廣大有不同,來自這些地方的民眾左看看右看看,生怕漏掉了什麼似的。
營地之內,張超正帶著士兵給他們分門彆類,進行登記。就跟當日他們進入脫縣的時候一樣,麾下士兵有很多人都經曆過那一次的事情,隻不過這次轉換了角色,所以做起相同的事情來得心應手。
“王老二,木匠,三口人!”
“李狗兒,農民,五口人!”
“羅大炮,炮兵,四口人!”
一個個姓名被登記下來,自有識字的先生在賬簿上寫下各個戶主的情況,然後有另外的人同時準備一個寫有名字的木牌,遞給叫到名字的人,作為他們的身份見證,到了諒山府,得有這個木牌,才能證明自己的身份。
跟以前一樣,民眾們被要求用清水衝洗身體,身上的破舊衣物全部焚燒,發放乾淨的衣物。好在諒山府被拿下之後,興華軍繳獲了不少軍服,府庫裡也有大量的布匹,他們立刻組織人手趕製了不少衣物,勉強是可以夠這三萬人用度的,下一批人要在一個月之後到達,留給他們的準備時間是足夠了。
張超在營地中準備了大量的米餅作為乾糧,發放給這些民眾食用,同時,孫定給的糧食被熬製成稀粥,再加上安南當地的一些醃菜,雖然吃得不好,但是可以果腹了。
比起這些民眾一路逃難過來,隻能挖草根、吃樹皮的境遇比起來,已經算是天堂了。
民眾們一個個喜笑顏開,倒是景昭愁眉苦臉,他先行一步回到諒山府,稟報情況。對於前半段,高衡是非常滿意的。但緊接著景昭話鋒一轉,說是沒有找到相應的人才。雖然高衡沒有怪他,但是能很明顯看到,高衡的臉上露出失望的神情。
“就真的一點收獲也沒有?”高衡追問道。
“倒是有個山東漢子有西洋人的線索,可是說來說去,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些西洋人現在在哪裡,還讓我們去京師找。他說他父親以前是一個叫孫元化的大人物的衛士,所以才知道這些事情。”景昭低聲道。
“誰?孫元化?”高衡提高聲音問道。
景昭點了點頭,他年輕,又在海外,孫元化十幾年前死的時候,景昭還是個孩子,沒聽說過很正常。可高衡卻不是如此,孫元化的大名,隻要是學明代曆史的,那是如雷貫耳。可惜,被崇禎給處死了,否則,大明的西學學派也不會這麼快就沒落。
高衡猛然想到了什麼,問道:“此人現在在哪裡?”
景昭道:“應該還在營地中,這人叫李狗兒,就是個農民。”
“立刻帶本將去見他。”高衡道。
景昭不知道高衡為什麼對這個農民這麼感興趣,但他任務完成得不好,不能多問,立刻道:“請將軍隨我前去。”
高衡出了府衙,跨上黑雄馬,馬不停蹄僅用了大半天時間就趕到了營地,當李狗兒被帶到高衡麵前的時候,還是一臉懵逼的狀態。
看見十幾個鐵甲騎士簇擁著一個看起來就氣宇軒昂的大將,李狗兒嚇得腿都直打哆嗦,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麼事情。
他撲通一聲跪下道:“小人李狗兒,小人李狗兒,將軍饒命,將軍饒命。”
高衡哭笑不得,“你起來,本將就是高衡,你應該已經聽過我的名字了。”
聽到高衡自報家門,李狗兒更是害怕,在路上,他就知道這諒山府的最高統治者叫高衡,可自己一個普通農民,怎麼就招惹了這尊大神,現在單獨將自己提溜過來,還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呢?
高衡道:“起來吧,本將隻是來問你一件事情,答對了,有重賞。”
李狗兒聽到重賞二字,才咽了咽口水站了起來。
高衡道:“你知道孫元化孫大人?”
李狗兒一聽,原來是這事,他立刻將對景昭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高衡搖頭道:“本將不關心你口中的那些洋人,我是想問問你,孫元化大人死後,你父親可有說過他的後人在哪?”
李狗兒想了想道:“這件事我知道,實際上山東那一片不少人都知道,他的幾個兒子被流放瓊州府了。好像,好像是在崖州。”
高衡擊節道:“太好了,真是太好了!”高衡如此高興,倒是把眾人嚇了一跳,景昭等人沒聽過孫元化此人,當然就不知道高衡在高興什麼。
高衡道:“我們立刻回去,找蒲德曼,帶人去瓊州府,找到孫元化的後人,想辦法把他的後人給接過來。”
隨即,他丟下一個銀錠,“這是賞你的,多謝了。”
李狗兒拿著銀錠,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