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混賬!多鐸這仗打的是什麼東西!”京師金鑾殿之上,才七歲的順治皇帝在龍椅上瑟瑟發抖,上百名文武大臣都是低著頭不吱聲,幕後垂簾聽政的聖母皇太後布木布泰臉上露出了責怪的表情,今天多爾袞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要發這麼大的脾氣。
布木布泰和多爾袞的事情,事實上滿洲的高層已經是人儘皆知了,隻是沒有人敢把話給說明白了,基本上都是把秘密放在肚子裡。原因無他,多爾袞現在是權勢滔天,說是攝政王,但是順治皇帝才七歲,說白了就是傀儡皇帝,整個大清的軍政大權都集中在多爾袞一個人的手上,他就是事實上的皇帝。
而布木布泰,早就跟多爾袞的關係不清不楚,現在又是聖母皇太後,他們兩人是大清金字塔的頂端,除非你是活膩了,才敢在後麵編排他們二人的不是。
多爾袞發怒,大臣們噤若寒蟬,那是因為今日早朝剛開始,揚州那邊的戰報就已經遞上來了,多鐸將揚州的情況全部寫明,報告給京師的朝廷。但實際上,早在多鐸的報告到達之前,多爾袞就已經接到了前線的報告。
多爾袞是攝政王,但是從法理上說,他跟皇太極的地位還是差了一些,進入京師之後,多爾袞肯定不能說對下麵所有的旗主放心,所以在八旗內部,多爾袞安排了不少耳目,這些耳目除了監視旗主的動向,還要負責向他單獨說明前線作戰的情況。
多爾袞有心學習明朝的錦衣衛製度,建立一個專屬於大清的特務機構,名字他還沒想好,但是這個機構的成立勢在必行。有了這些眼線的彙報,多爾袞掌握的情況非常全麵,實際上在昨天夜裡,他就已經憋了一肚子火了。
早晨看到多鐸的正式報告,他實在是沒忍住,將報告給扔在了地上。大臣們麵麵相覷,文臣之首的範文程立刻撿起了奏折,大致瀏覽了一遍,眾人也湊過來看了看。隨即把目光都投向了範文程,範文程心中暗罵道:“一群老狐狸,都不出頭,就等著自己先出頭。”
隨即,他整理了一下袍服,跪下道:“奴才有事啟奏。”
多爾袞沒好氣道:“講。”
範文程道:“皇上,攝政王殿下,豫親王在揚州大開殺戒,確實做得不對,在現在這個檔口,做出背離滿蒙漢一家的事情來,確實有些過分了,可能會激起更大的反抗也說不定。”
範文程這麼說,眾人立刻附和了起來,因為前麵多爾袞頒布剃發令的時候,遭到了激烈的反對,所以多爾袞緊急叫停了剃發令,現在多鐸在揚州搞出這麼駭人聽聞的事情,而且揚州還是舉世聞名的大都市,這種惡劣影響肯定是非常大的,所以範文程和大家想當然認為多鐸這麼乾是破壞了多爾袞的大計,這才發火。
“不,本王說的不是這件事。”多爾袞坐下道。
“嗯?不是這件事?”所有人都是一愣,範文程更是吃驚,他一向以大清國第一文臣自居,基本上沒有搞錯過上麵的意思,難道自己這次會錯意了?
多爾袞看了看小皇帝,小皇帝低著頭不敢看他,七歲的小男孩,若是在普通人家,應該會有個比較幸福的童年,但是自從順治皇帝登基以後,基本上就已經失去了同齡人的童心,乾什麼事情都要學著大人的樣子,儘可能模仿他們的一舉一動。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算了,偏偏身邊還始終站著一個攝政王。
母後跟他的關係雖然年幼的順治並不是特彆清楚,但他不傻,反正最起碼關起門來,順治一直是把多爾袞當父親看的,布木布泰也是如此教導他的。所以多爾袞的目光一投過來,順治就立刻低下了頭,不敢跟他的眼睛對視。
多爾袞很享受這種感覺,其實從內心來說,多爾袞是多麼想登上這個九五之尊的寶座,現在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孩子坐在上麵,讓他非常不爽。可是沒辦法,大清國剛剛入關不久,就算是他有這個野心,也不能進行動作,在大義這一點上,多爾袞還是非常清醒的,不能因為自己的野心,把大清國這麼好的局麵給破壞了,所以他隻能忍著,接受這個攝政王的位子。
但這不代表他不能行使皇帝的職權,事實上,多爾袞一直都是這麼乾的,下麵上的折子,最後都要加上他攝政王的大印才能執行。
多爾袞扭過頭來,不緊不慢道:“本王生氣的是,多鐸打一個揚州城,竟然損兵折將,折損了這麼多的兵力,要知道,我們自從入關以來,不管是對陣明軍還是對陣大順軍,從來都沒有在一場戰役中損失這麼多的兵力,你們看看,其中還有數千滿洲八旗的勇士,這讓本王如何能坐得住?連江北四鎮都乖乖投降了,一個揚州都打不下來,多鐸這是在乾什麼?”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是因為這件事,範文程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方才他雖然是走馬觀花看了一下折子,但是他能當文臣之首,記憶力肯定是非常好的,他記起來了,多鐸在上麵上損失了不少八旗勇士,光是兩白旗,就折了兩個甲喇。
怪不得,攝政王原來是為這件事情生氣,要知道,兩個甲喇的損失對於滿洲八旗來說已經很了不得了,更不要說還全都集中在兩白旗,那可是多爾袞兄弟的本錢,難怪多爾袞發脾氣。
多爾袞又道:“至於範學士提到的揚州屠城的事情,本王以為,這件事情其實也不算是壞事,不錯,本王是推崇滿蒙漢一家的政策,可是說起來,這些漢人是要教訓一番,前番剃發令一下達就造成了這麼大的反應,現在多鐸來這麼一手,本王倒覺得不錯,至少震懾了一下南蠻子,讓他們知道,大清也不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