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對於明朝的這些舊軍閥,高衡倒是無感,或者說,對明朝這個朝廷,高衡更是無感。他喜愛明朝不錯,但他喜歡的是明朝這個朝代,並不是大明朝廷。就像是國家和政務府不能混為一談一樣。大明朝廷在高衡看來,做得一塌糊塗,要不然也不會被滿清所取代。
比如黨派林立,各種黨爭,為了黨爭而黨爭,隻考慮自身利益,絲毫不考慮民眾的利益,這樣的朝廷,不滅亡才是奇怪的。可惜的是,讓億萬華夏民眾做了陪葬品,更可惜的是,不僅僅是這一代的華夏民眾做了陪葬品,往後數百年的黑暗統治,差點讓整個華夏永世不得翻身。
所以,站在高衡的角度,不管是沐王府也好,鄭芝龍也好,還是中原的左良玉、高傑之流,說白了都是軍閥,隻不過有的做得很過分,有的做得稍微好一些,但是本質上都是一樣的,他們沒有將民眾的利益放在首位。其實這一點也能從後世金庸先生的鹿鼎記看出一二,大明都滅亡那麼多年了,什麼沐王府、天地會還有什麼其他組織依然要為了黨爭拚個你死我活,始終不能站在統一戰線上,這些個軍閥組織,還不如全滅了算了。
包括這次沐王府派人來,他們從來沒有打過交道,沐王府卻派人來求援,一方麵是說明他們已經被逼急了,另一方麵也是說明沐王府舍不得永鎮雲南的名號,想方設法也要奪回昆明。至於他們有多少心思是放在雲南的民眾身上,高衡不確定,也懶得去猜,正如成子龍所說,對於興華軍來說這是個介入雲南的好機會。隻要他們介入進去,就有可能改變西南地區的局勢,另外雲南的物產豐富,對於興華軍治下百萬民眾來說是個利好消息。
高衡對成子龍道:“軍師說的有道理,在商言商,跟沐王府丁是丁卯是卯,該談的都要談。”
幾人走到中軍大帳門口,高衡一馬當先,掀開門簾走了進去,身後幾人魚貫而入。高衡一進去,就看見了旁邊的椅子上坐著兩個人,幾名衛士站在他們身後,兩人身形相仿,眼睛上蒙著黑布。但黑布再怎麼說也是布匹,雖然看不見,可是最基本的光感還是有的,白氏兄弟被帶入中軍大帳之後,枯坐了這麼長時間,直到高衡他們一群人進來,他們感覺到了光線的變化,也聽到人們說話的聲音,白寒鬆意識到,應該是正主來了。
不等高衡等人開口,白寒鬆道:“諸位大人,一直將我們兄弟二人的眼睛蒙住,恐怕不是待客之道吧。我們是來商議要事的,可不是什麼敵軍奸細。”
高衡和眾人落座,這才對衛士們道:“解開二人的蒙眼布,你們暫且退出帳外。”衛士們解開了二人的黑布,立刻退出了帳外。白氏兄弟二人被蒙眼幾個時辰,猛地見到光亮,眼睛下意識眯了起來,過了一會,才適應了眼前的光線。
白寒鬆環視一圈打量了一下,中軍大帳的正中坐著一個穿著軍服的年輕人,軍服的樣式跟大明朝非常相似,但細看又有些不同。大明軍隊之中,除了武官上朝時候要穿朝服之外,在軍營裡麵如果是不穿戴盔甲的情況下,很一般就是穿鴛鴦戰襖。
從洪武年間開始,明軍士兵就穿一種胖襖,到洪武二十一年,規製定了下來,窄袖,長齊膝,內實以棉花,顏色為紅色,這種衣服被士兵們稱為紅胖襖,實際上就是鴛鴦戰襖。而騎兵跟步兵稍微有些區彆,騎兵下擺用褲子上麵是對襟樣式,這樣便於騎乘馬匹。
這年輕人身上穿的是戰襖不錯,但是緊貼身體,並不寬大,應該說有些類似於錦衣衛的飛魚服,但下擺又不是飛魚服那種百褶裙的樣式,總之看起來倒是跟鏢師或者練武人士穿的勁裝有些相似。
除了他之外,下首坐著兩個有些年紀的文士,還有一個雖然也穿著文士服,但渾身上下卻透露著一種商人氣質的年輕人,以及兩個武將打扮的人。而中間年輕人的身後,也站著一員武將,應該是他的衛隊長。
那麼這個年輕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恐怕這就是興華軍的首領,隻是他們沒想到這個首領竟然如此年輕,光從麵相上來看,估計也就跟小公爺差不多年紀。
白寒鬆率先起身道:“見過諸位大人,請允許在下自我介紹一下,在下白寒鬆,這位是胞弟白寒楓,我們是雙胞胎,所有相貌相仿。”
成子龍等人點了點頭,他也發現了這兩人不管是長相還是身形都極為相似,隻是神態有些不同,如果從麵相上看,說話這人應該更加沉穩一些。不過還沒等成子龍發問,白寒鬆搶先說明了他們是雙胞胎,這就比較讓人容易理解了。
白寒鬆又道:“我們二人是黔國公帳下主簿和參軍,此次奉國公爺之命,秘密出使安南,就是想跟興華軍接觸一下,國公爺交代,有要事找興華軍首領商議。”
說完,白寒鬆為了證明自己的身份,掏出了懷中沐天波的親筆信和黔國公的信物加以佐證,範玉上前接過信件和信物,遞給了高衡,高衡看完之後,交給眾人傳看。按理說這是比較失禮的行為,沐天波再怎麼說也是國公爺,他的信件好像是不值錢似的被眾人傳閱,這有些跌了黔國公的身份。
不過白寒鬆麵色如常,這裡是安南,不是大明領土,很多事情不能用大明的習慣來進行判斷,他們傳看就傳看好了,隻要能把事情談成,這些細枝末節就不需要在意。
傳看完畢之後,眾人點了點頭,基本上相信了二人的身份。實際上,不用看高衡也知道這二人假不了,沐天波現在估計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雲南最好的地盤全部被沙定洲拿下了,沐天波要不想著反攻才叫奇怪,關鍵是沐王府現在沒有反攻的實力,如果不找外援,恐怕很難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