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後的十分鐘,是一天中最愜意最放鬆的時刻,大腦還在進行啟動預熱,不會去想今天要做什麼,預計會發生什麼,要應付什麼,要吃什麼,要去哪裡,這十分鐘顯得那麼的純淨,像深山裡的山泉水,如果不想這一泓純淨的山泉水,那麼就不要拿起手機看幾點,說是看是幾點,其實就是想看昨晚睡著的時候有什麼微信甚至紅包給錯過了,那麼這一天還沒真的開始就已經被汙染了,這一天能有什麼好心情呢?醒來第一時間隻是用手機看時間的話,說明還是有時間觀念的。不過很是奇怪的就是,每逢工作日,早上就沒有像起床的意思,到了周六日和節假日,早上卻很早很早的醒來了。
我側躺在床上,沒有看手機,真有重要的事,要找我的人早就打電話N次了。看著陽台上正在運動的應驗,仿佛看見了若乾年前的自己,當年我也是熱愛運動注重鍛煉的好孩子。
我翻了個身,應驗聽到了,回頭對我說了聲林凡哥早,我聲音慵懶的回了一個早字。早?不知道時間點數怎麼說早呢?我一下子就穿越回到魯迅小時候的三味書屋,看著那個人齜牙咧嘴的用力一刀一劃的刻上了這個字,在這個個個人都以為幻想就能任意穿越到過去和未來的環境,我也來幻想一下,然後就後怕了一下穿越回三味書屋是不是一個錯誤的選擇,因為這個有堅定意誌去上課的人,居然帶刀回課堂,而且一刀一劃的筆畫似乎先後順序有誤。
來到一個陌生的環境,隻要那鋪床足夠的柔軟舒適,不會因為陌生的環境睡不著或早醒。嗯,這鋪床不錯,好像和以奧地利首都為名字的那個酒店標榜的舒適床墊還要舒服,我還可以賴賴床。但凡有這樣僥幸心理的,一定不會得逞。想一下都不行,才有這想的苗頭冒出來,我的微信響了,朦朦朧朧中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原來是微信視頻電話,一看是老婆打過來的,點開,視頻裡出現的是女兒的樣子,咿咿呀呀的說著我聽不懂的內容,她隻要見到我、我隻要見到她,心情就完全不同的了,暴雨天也能化作彩虹季。我立刻完全清醒過來,對著視頻裡的女兒問她怎麼這麼早起床,她似乎聽得懂但是不會回應,老婆在旁邊問:“什麼時候回來?”
我說:“今天就回來了。”
老婆說:“那好。你爸媽正在找你呢!”
我說:“我沒接過電話和微信呀!”
老婆說:“他們想和你說什麼,你自己知道的啦!”不用說,還是工作和夢想的抉擇歸類問題。從大院子出來的老一輩總是力求穩定的工作,最初我也有著這樣的想法,後來接觸的社會層麵多了,覺得自己還是能試試放手一搏的,隻是沒想到這樣放手一搏就試了十幾年,還沒個底兒,能免讓人焦慮,做父母的看在眼裡,他們比你的焦慮大上一倍的升級版焦慮像個腫瘤般藏在心裡你卻不知道,過去我總不耐煩他們的說教,等到現在自己有了孩子了,便逐漸開始理解和和體會他們的心情,養兒一百歲,常長憂九十九。
每次說這個,我便聲音小了許多,父母年齡大了,受不了什麼刺激,隻能婉轉的說我很好。兒子又到了叛逆時期,說不得打不得,每次和他交談,都要小心翼翼的找好話題或者切入點,聲音也不能不耐煩,但太沒原則也不行,太沒原則,這家夥就像覬覦清朝土地的西方列強,覺得你可隨意欺負,進而過分要求。這家夥從來就是這樣。上有老下有小都要應付,夾在中間,還要應付工作和夢想,是個男人怎麼都要咬牙抗住。
想到這裡,賴床的美好時光就立即結束了。我對老婆說:“我得起床了,早上吃了早餐就回來。”老婆說了聲好就蓋了視頻。
是時候暫時回歸現實生活裡去了,畢竟現實生活中的一切才是生活的一切。我對應驗說:“吃完早餐咱們就往回走。你和小陳他們說一聲,待會兒在樓下餐廳見。”應驗應了一聲便開始聯係小陳。
我從床上坐了起來,發了一會兒呆,貌似什麼都沒想,癡呆症般的,其實在想該如何和矮仔成說。好端端的一件事,也沒想過會搞成這樣。是不是我們也太快了一點,如果按照程序,還沒輪到這點該擔心的事呢!隻要整個事情的正能量輿論大過其他的,我和矮仔成所產生的分歧就完全自然消失。對了,所以不用糾結,像往常來銀海灣那樣道彆就是了。
打開微信,點了“矮仔成”“家成,我們今天往回走了。回聊。”我也不想說太多,說太多並不代表就能讓對方的氣頭下去或者明白你的用心。我在想他究竟需要多久才回複,平時聊天都是即回的。今天也許是太早的原因吧!好幾分鐘都沒回我。
我起床、穿衣服、刷牙、洗臉,一氣嗬成,這個習慣是在雲南工作時候養成的,因為遇過一次小地震,我還慢吞吞的才出來,給朋友罵了夠嗆,說不要命就慢一點起床也沒事,死在床上也是最好的方式之一呢!基本沒來得及做反應就嗝屁了!朋友如同醍醐灌頂的忠言,便讓我從那時起,每天早上要麼起床拖拉,但是一旦決定起床了,後續的就毫不含糊的一氣嗬成。
穿戴好了,正準備出門的時候,微信響起,矮仔成隻回了一個字:“哦”。我一般都是這樣分析微信回複的,如果回複“好!”還加上感歎號的,那麼就是沒有什麼感情的那種;如果是“哦”的,證明還是不那麼決絕的語氣。我回了個“西柚”,便和應驗齊齊收拾完畢出門下樓去餐廳了。西柚,英文諧音“seeyou”,再見之意。
餐廳裡恐怖伊萬、羅逸文、小陳、三斤姐都到齊了,早餐是自助餐,看大家吃什麼早餐也大概能知道每個人的一些情況。小陳,沙拉加牛奶,竟然連麵包也不吃,保持身材的主兒;三斤姐是在小陳的基礎上加了些火腿,像我們出生比較早的,可能是沒什麼肉吃,怎麼都要吃些肉;羅逸文,林林總總的一大盤,菜肉都有,麵包也不缺,設計師總是貪心的,什麼元素都想放進去;恐怖的伊萬真的是恐怖,拿了一個大麵包,一盤火腿還是紅腸,沙拉等等;應驗吃得比較專一,火腿蛋三文治加一杯牛奶。我也是什麼都扒拉了一些在盤裡,胡亂的吃了一通,嘴裡動著,手上攪著,心裡想著。正漫無目的的神遊著,矮仔成那高高的身影出現在餐廳,似乎在尋找我們。我舉起了手,他看到了便走了過來。
“不好意思,昨天語氣重了些。”矮仔成對我說。
我怎能不開心,朋友之間怎麼可能沒有見解上的不同呢?我說:“哎呀,我也有責任,語氣不好,性子急。你看看你,還拿這麼多魚乾魷魚乾之類的過來給我,真不好意思。不過也沒什麼不好意思了,我全收了。”我知道他不會介意我這樣說的,我也真的不必介意,拿來主義從來都是我的行為準則。
“誰說給你的?上次你不是拿了一堆回去了嗎?這些我是給他們的。”矮仔成指了指小陳他們。
小陳他們頓時歡呼了起來,紛紛過來“搶”了過去,隻有伊萬坐在那裡傻嗬嗬的還在吃。小陳拿了回來給他一份,他用俄語說了一通後,小陳對矮仔成說:“他說他沒地方煮,所以謝謝你的好意。”
矮仔成對我說:“關於項目的事情,也不要操之過急,順其自然好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我也是這麼想的。有時間來我這兒玩。”
他對大家說:“常聯係。有緣的話,我們還會在一起做些什麼事的。我先回去了。”說罷揮揮手,就回去了。
見大家也吃得差不多了,我便對羅逸文說:“你今天還在銀海灣嗎?還是說下個地方或者回家去?”
羅逸文說:“昨晚我想了一晚,經過昨天的驚嚇,暫時還是擱置這個‘中國海岸線’插畫的創作吧!我有點想家了。”想家,其實就是想念著家庭給你的那種氛圍,父母的慈祥、妻子的溫柔、孩子的可愛,以及這些綜合在一起生成的化學反應。
我說:“如果我有關於設計上的問題,能不能幫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