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乍暖還寒。
時至驚蟄,春雷炸動。
傍晚時分,一場大雨瓢潑倒下,嘩啦啦的砸下來,將路旁的迎春花打的左右搖擺。
車前擋風玻璃的雨刮器忙亂的揮舞著,無聲告知人們今夜的這場雨到底有多滂沱。
此時,華眾集團頂樓,正在展開一場異位之爭。
不日前,華眾集團董事長薑老爺子夜間突發心梗被送至醫院,一時間,華眾股票直線下跌,集團一夜之間蒸發數億。
薑家子女自亂陣腳,開啟了一場奪嫡之爭。
c市,是一座無情的金融大都市。
有人拚儘全力奔赴於它,亦有人拖著殘破的身軀離開。
CBD商業區清一色的高樓大廈林立此處,擋住了天空本該有的美色,
這裡有著世界級標杆建築,亦有最是心狠手辣之人。
雨幕紛紛下,有一女子著一身黑色風衣站在路燈下,撐著一把紅色雨傘,雨水啪啪的落在傘麵上,敲打出陣陣聲響。
傾斜的雨傘擋住了她半邊臉,叫人看不真切,但僅憑這姿態,也足以看得出這女子———不是什麼好惹之人。
她立於此處,似過客,亦似歸人。
良久,雨傘微斜,露出那張精致的麵龐,微昂著臉,緩緩的望著眼前這座大廈。
高傲的姿態,好似在審查什麼似的。
這日的雨,下的太過狂妄,從傍晚時分開始一直到夜間,未曾停過。
來往車輛打著雙閃從路邊紛紛駛過,有出租車行駛而過,見這女子,故意降低速度,似是在等著她招手停車。
可這人啊!巋然不動。
直至許久之後,在暴雨之中,她踩著水漬轉身,將這繁華的CBD商業區拋在腦後。
“老板,華眾薑副總電話過來了。”
不遠處,一輛黑色林肯轎車內,副駕駛的人拿著亮起的手機微微轉身,見人側眸望向窗外,久不接電話,似是好奇,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入目的,是這傾盆的暴雨。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老板,”他再喚。
後座上的人緩緩轉回眸,良久,那經久平靜的麵龐上蕩漾起一抹叫人看不透的淺笑。
08年,是徐放跟著顧江年的第三年。
今日,也是這三年中,第一次見這人笑的如此會心。
他正錯愕時,隻聽後座低沉的嗓音緩緩響起,看似波瀾不驚道:“旁人的家事,我們勿要多管。”
08年三月,華眾集團股票大跌,國外資本家多方收購,華眾副董薑臨尋上c市首富顧江年祈求幫助。
懇請他伸出援手救華眾於水火之中。
本是板上釘釘之事,可此時,徐放懂。
隨手接起電話,及其官方客套的告知顧董正在開會,不便接電話,將薑臨給打發了。
他抬眸,望了眼後座,隻見這人心情極好,與窗外那陰沉的天呈現出截然相反之勢。
華眾集團,是家事。
既然是家事,外人怎好多管?
出租車上,女子靠在後座閉目養神,精致的麵龐上帶著些許疲倦,眼底的烏黑壓不住。
車內,師傅開著車載新聞,就著窗外的雨聲,緩緩的鑽進薑慕晚的耳內。
【君華集團斥巨資在商業區修建的君華蘭博七星級設計師酒店已投入試營業當中,昨日,君華集團邀請c市新聞媒體人入住酒店------------】
女主持人用一口字正腔圓的普通話介紹酒店內部設施,光是聽著,便知曉是何等的豪華。
司機聽著,抬眸望了眼後座,見女子睜開眼簾,就著女主持人的聲響同她搭話:“姑娘住在君華,覺得體驗如何?”
“挺好,”薑慕晚這夜,恰好入住這家新開的設計師酒店。
“聽說這家酒店是君華董事長親自執筆設計,”司機說著,等紅綠燈的間隙抬眸望了她一眼。
薑慕晚未言。
誰設計的,她並不感興趣。
“c市首富設計的酒店,僅是這個噱頭便足以讓人心向往之。”
司機說完,見她無意搭話,訕訕的收回目光。
這夜,雨未停。
後半夜,狂風呼嘯,似是在洗刷著這座不乾淨的城市。
酒店套房內,薑慕晚窩在窗邊長榻上,眼前放著電腦,上麵有一女子在做工作彙報,她夾著煙,偶爾抬起手抽一口,偶爾回應她兩句。
那姿態,帶著幾分頹廢的慵懶。
“周一開盤華眾股票會抄底,”那側,女人沙啞的嗓音響起。
這句話,似是在無聲提醒她什麼。
薑慕晚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緩緩移至窗外,那側的人,隔著屏幕都能看見她指尖燃起的嫋嫋青煙。
她靜默良久,道:“我離開太久了,久到已經忘記了這座城市原本的麵貌。”
那側,女子啞然。
透過屏幕望著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將話語咽了回去,端起杯子緩緩喝了口水,穩了穩情緒,望著薑慕晚,話語沉穩:“倘若傾家蕩產呢?”
一但華眾拉到強有力的投資,跳起來反咬一口,等著她的便是傾家蕩產,一無所有。
可薑慕晚如何回應的?她說:“那便傾家蕩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