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內,燃著怡神的木質檀香。
老爺子坐在實木太師椅上望著她,深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打量許久。
以至古稀之年,人生閱曆與生活經驗早已埋入骨髓。
薑慕晚靜默站在跟前,與其對視,目光堅韌。
毫無退縮之意。
“你比你母親厲害,”良久,老爺子道出了這麼一句話。
顯然,剛剛她在下麵的把戲,早已被其看穿。
不僅看穿了,且還陪著她演完了整場戲。
思及此,薑慕晚笑了。
“這麼厲害還不是被你們算計了?”
這是一句諷刺之言。
老爺子聞言,抿了抿唇,良久未作聲,顯然,不願提及當初之事。
任何人年輕時都有那麼些許的故事,故事有好有壞,可見,那段過往不算是什麼很好的回憶。
書房的氣氛,在老爺子的沉默中逐漸變的靜默。
頭頂上,暖黃的暗燈照下來,打在老人家身上,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柔和了些許。
薑慕晚就這麼靜靜望著他,無喜無恨。
但眼底的洶湧之意,掩蓋不住。
那是痛恨,是不甘,是歲月帶給她的無限委屈。
“我牽你進華眾,能不能上高位,憑你本事,”老爺子思忖良久,道出了如此一句話。
“憑我本事?”薑慕晚淺笑了聲,反複咀嚼著這句話,淡淡柔柔的嗓音叫人聽不出其中深意。
她冷嗤了聲:“繞那麼一大圈跟我提條件,也不過如此啊!”
曾經那個口口聲聲說薑家家產有她一份的人,今日真正麵臨這個問題時,倒是隻能憑她本事了?
憑本事?她何苦要紮進華眾?
世上有哪處不能讓她憑本事立足了?
“薑家平靜了二十多年,我牽你進來,無疑是親手攪亂風雲,慕晚,人生行至我這般,隻願安度晚年,但我卻願意為了你去改變,隻因你身上流著我薑家的血脈。”
老爺子這話,說的明白,乾脆。
也在理。
可這理,在薑慕晚這裡,不存在。
“你牽我進來,不僅僅是因為我身上流著薑家的血脈,還有你對我們的虧欠,也有你晚年想贖罪的願望,何必把當初的不堪說的那麼偉大。”
一時間,空氣凝滯了,老爺子望著薑慕晚,深邃的眼底泛著波瀾。
落在扶手上的手背緩緩往下壓了壓。
布滿皺紋的臉麵上是看不儘的深邃。
這是一份獨屬於老年人的沉默。
“憑我本事,也能站在華眾的對立麵,一旦您登了極樂,薑臨不一定是我的對手,為敵為友,您自己選。”
薑臨其人,空手抱負,沒有手段。
這點,不用說,老爺子比任何人都清楚。
若說心狠手辣,他恐難比過薑慕晚。
更何況,薑慕晚後麵,還有人。
她此番來勢洶洶,是一定要得到些許什麼的。
不然,白跑一趟,不像她的風格。
一個晚輩,站在長輩麵前,讓他做抉擇。
且還是一家人,卻問出了為敵為友這般話,老爺子的心,隻怕都是顫的。
越到晚年,越是希望家庭和睦,可這般想法,極有可能成為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