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房裡安靜了幾秒,聽著腳步聲走遠,陳文濤才第一個開口:“搭上線了?”
周嚴沒說話,從口袋裡拿出那兩包煙遞給陳文濤。
“艸,玉溪啊,不是工作煙兒!”有人誇張的感歎。
“家裡來通條了?老石這麼小氣的人都出血了!”大華幫著把煙接過去。、
“還行,你小子有點東西,石管讓給你換號服,這就是照顧你了,不然讓提審的看到你連衣服都沒換,肯定知道你沒吃到苦頭,搞不好就得給你換個號子。”陳文濤說。
大華,彆拿號服,找一套外馬的破衣服給他,越破越好。”
陳文濤對著大華吩咐。
等周嚴把衣服換完,監房裡再次爆發出一陣哄笑。
領子垮到肩膀的毛衣,袖子還脫了線,像觸須一樣掛著,破了幾個洞的運動褲,露了一個腳指頭的黑布鞋。。。。。。、
不得不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這句話是有道理的,雖然沒有鏡子可以照,但周嚴低頭打打量自己一下,都忍不住的也笑了。
“鞋兒破,帽兒破,身上的袈裟破,你這造型,妥妥的苦大仇深了!”幾個人起哄。
“你就和提審的說,我們往死了打你,還不給你吃飯,說不定他們一高興,給我們加個餐呢“一個打手提議。
“你們這些犯,就要接受無產階級的鐵拳!”
陳文濤也笑了:“他算個雞兒的犯,最多是犯撒尿,他幫著扶叼!彆扯了,都給我盤好了,背監規去!”
於是牛頭馬麵們都縮回各自的位置,抑揚頓挫的開始大聲念:“看守所是人民民主專政機關,為了保證看守所的安全,根據。。。。製定本規範。。。認真學習法律法規,樹立。。。。
周嚴默默的站到門邊,等待著預料中的提審。
用手無意識的扯著袖口脫下的毛線,九點多了,如果沒有這件事,現在自己應該在辦公室裡,開始一天的工作了。
昨晚沒回家,手機也打不通,爸媽估計已經急壞了。李總現在找不到自己,也應該開始發火。。。。。
“彆瞎幾把想,在這裡麵,你得琢磨怎麼把牙口咬緊點,熬得住,就能回家繼續當你的犯,熬不住,就得去采石場砸石頭!”
陳文濤在周嚴腿上不輕不重踢了一下:“慫比都沒好下場!”
周嚴答應著:&34;謝謝濤哥。”
要是以前的自己,大概被人一口一個犯的叫著,心裡會不舒服吧。
但是現在,自己已經能聽得懂這些話背後的含義。
陳文濤他們這樣的老改造,是被法律改造,而自己和很多像自己這樣的人,是被社會改造。
“濤哥,我要是一句話都不說,就硬扛著,你說行嗎?”
陳文濤瞥了周嚴一眼:“說起來簡單,做起來不簡單,還是那句話,看你有沒有那個魄力唄。”
周嚴又笑了,魄力,以前也許是沒有的,
現在,必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