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昶沉著臉笑了下:”怎麼,想嫁人了?”
“當然沒有!”
謝昶深濃的眉眼低垂下來,牽了下唇角:“也沒見你拒絕。”
“我隻是說,要聽哥哥的意思,”阿朝被他說得麵頰通紅,“去見陸小公爺,也是考慮到哥哥與人同朝為官,不能因為我的失禮,給哥哥在朝中樹敵。”
謝昶微微一怔,倒沒想到小丫頭存了這個心思,竟然是為了他麼?
心口像有什麼湧上來,填滿了長久空缺的領地。
這些年他孑然一身,從他做左都禦史的時候,儼然就是一介孤臣,從來沒有人在意他是不是會被人針對,他們隻盼著他登高跌重,粉身碎骨。
原來有一個人事事念著你是這種感覺,他眸光柔和下來,摩挲著左手掌心,那裡的疼痛緩和些許,“萬事都聽我的意思?”
阿朝忙點頭示好:“我隻有哥哥一個親人了,不聽哥哥的話,難道去聽外人的不成。”
謝昶笑了下,倒是乖巧。
不過他得提醒她:“如今我位極人臣,前朝那些官員若想要與我為敵,還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不需要你個小丫頭替我瞻前顧後,你是我的妹妹,無需忌憚任何人。旁人若敢欺你、輕你,我自有辦法讓他萬劫不複,殷重玉就是先例。所以往後,再有陸修文之流,你隻管讓他來與我談,這點膽量若沒有,也敢肖想我謝家的姑娘?至於你的親事,將來我自會替你考量,陸修文這樣的,還不夠格。”
阿朝聽得心緒陣陣起伏,腰杆子都硬了不少。
麵前這個人,用最漫不經心的語調,說著世上最駭人聽聞的話,像極了戲文裡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權臣。
然而這個大權臣,竟然就是她的哥哥!
阿朝看他的眼神愈發崇拜,那個權傾天下的首輔不再是虛無縹緲的稱號,而在眼前有了具象。
在他眼裡,國公府的小公爺竟都不配給她做夫君,將來她得嫁什麼樣的人,才能令哥哥滿意?
還說讓人家來找他談,可當今太子殿下都畏極了哥哥,還有哪一號人物敢當麵管他要妹妹?
阿朝忽然覺得自己的婚事危矣。
不過說到這個,阿朝就不得不提了:“哥哥彆說我了,今日在宴上,我可是見到了哥哥的舊桃花。”
謝昶皺起眉頭:“什麼舊桃花?”
阿朝小聲地試探道:“我可聽說,哥哥與那位安國公府的薑大姑娘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瞧著人家容貌才情樣樣佳,哥哥可喜歡?”
薑大姑娘……謝昶費心思量半晌,才從腦海中對應上一張人臉。
兩年前的一日,盛京突降大雨,那位薑姑娘想要借他馬車一用,被他拒絕了,僅此而已。
這算什麼舊桃花?
謝昶讓她不必操心:“外麵如何傳皆與我無關,倒是你,打聽到哥哥頭上了?”
阿朝抿唇一笑:“我這不是關心哥哥的終身大事嘛,不過那位薑大姑娘眼高於頂,我瞧著倒不如崔大學士府的崔詩詠姐姐人美心善,今日她還送了我一支散卓筆,聽說是宣州名匠所製,我還沒想好回什麼禮呢。”
若不是宴會上出了意外,她也不會方才看到那支宣筆時才慢慢回味過來,這位崔姐姐話裡話外都似與哥哥很是相熟,連哥哥講學時寫的詩都記得清清楚楚,可見亦是將哥哥放在心上的人。
謝昶扯了扯嘴角:“一支筆就把你收買了?出去彆跟人說你是湖州人。”
阿朝猛地拍拍腦袋,這才意識到湖筆可是與宣筆齊名,幼時南潯的街巷裡,到處都能看到製作湖筆的匠人。
“不管怎麼說,人家是一片好意。”阿朝眨了眨眼睛,“話說回來,哥哥既然不喜薑大姑娘那般清冷矜貴的,又不好崔家姐姐這般小意溫柔的,那哥哥到底喜歡什麼樣的姑娘?”
謝昶沉默地注視著她,良久才移開了視線,不鹹不淡地道:“我的事,無需你費心琢磨。”
阿朝扁扁嘴,不琢磨就不琢磨吧,謝閣老如今位高權重,豈是她能左右的呢?
不過男人一抬眼,她又換了一副乖乖順順的模樣。
見他不再生自己的氣,便又得寸進尺了些:“我的書房尚缺一幅字,哥哥送我可好?”
謝昶鬆了鬆眉心:“想要什麼字?”
阿朝眸光閃動著,緩緩念道:“‘青山朝彆暮還見,嘶馬出門思舊鄉’,就寫這一句可好?”
屋內燈花“劈啪”一下,幽黃的柔光漫攏在闃寂的氛圍裡,小姑娘嗓音清甜,一雙杏眸亮晶晶的,眼裡含著光。
八年時間分明那樣漫長,久到他以為這輩子都尋不到她了。
八年時間又似乎很短,了他麼?
心口像有什麼湧上來,填滿了長久空缺的領地。
這些年他孑然一身,從他做左都禦史的時候,儼然就是一介孤臣,從來沒有人在意他是不是會被人針對,他們隻盼著他登高跌重,粉身碎骨。
原來有一個人事事念著你是這種感覺,他眸光柔和下來,摩挲著左手掌心,那裡的疼痛緩和些許,“萬事都聽我的意思?”
阿朝忙點頭示好:“我隻有哥哥一個親人了,不聽哥哥的話,難道去聽外人的不成。”
謝昶笑了下,倒是乖巧。
不過他得提醒她:“如今我位極人臣,前朝那些官員若想要與我為敵,還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不需要你個小丫頭替我瞻前顧後,你是我的妹妹,無需忌憚任何人。旁人若敢欺你、輕你,我自有辦法讓他萬劫不複,殷重玉就是先例。所以往後,再有陸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