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幾輛警車閃爍著紅藍燈停在胡同口,因夜深人靜,場麵被清過,圍觀的人寥寥無幾。
可馮蕪視力很好,一眼就看見跪在那裡的許星池,還有站在旁邊跟警察說話的許坤。
她哭過的眼睛乾疼,努力睜大,提線木偶似地看向地麵躺在血泊裡的女人。
接下來亂糟糟的一團,馮蕪始終不敢回憶。
不敢想許媽的慘狀,不敢想許星池崩潰的絕望,他額頭沁出鮮紅的血,困獸之鬥一樣,拚命磕在青石板路上。
那血不知是許媽的,還是他自己的。
沒有人拉得住他,他眼中透著想去陪媽媽的癲狂。
許坤連同幾個警員死命製住他,可18歲的少年處在一生中最熱血蠻乾的年紀,他們充滿力量,並且叛逆瘋狂。
馮蕪從未見過這樣的許星池。
許星池向來是溫和的,他總喜歡溫柔地拍她腦袋,連罵人都帶著哄意。
下一秒,許坤在人群中抬頭,他淩厲的目光穿透夜色,直直落到她頭上。
馮蕪正為許媽的遇害震驚傷心,可仍然被許坤的眼神嚇到。
許坤態度很淡,聲音也像平時那般冷靜睿智,仿佛什麼事都擊不垮他。
可他出口的每一個字,都是淬過毒的利箭,把生動鮮活的馮蕪,紮死在當晚。
許坤說“阿蕪,以後可彆任性了,你阿姨為了你的任性,已經付出了代價。”
許坤說,許媽是出來找她的。
許星池恨她。
馮厚海卑微的帶著她去許家道歉,可在麵對一條人命時,那歉意是如此膚淺。
當時才初三的馮蕪又怕又難過,站在許家客廳手腳都在戰栗。
許星池沒換衣服,他滿身許媽的鮮血,血跡已經凝固,深深淺淺的褐黑色,味道刺鼻,如同最猛烈的毒藥。
許星池伸手掐住她脖頸,眼裡的恨意猩紅,幾個人都拽不開他,馮蕪自己也不掙紮,眼神灰敗,等著媽媽和許媽來接她一同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