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歲的小孩童對外麵的世界是好奇而向往的。
鄴嬰之並不清楚爹娘要去的地方是哪裡,去做甚,她隻從婢女的口中得知他們去的地方也有很多玩伴,所以她想要跟著去。
等去到了目的地,她才發現,這兒壓根就沒有多少玩伴!到處都是大人,說著她聽不懂的話,她在旁邊百無聊賴地呆著。而隨後沒多久,鄴瑤的出現讓她有了自由的空間——鄴時浦讓她自個玩去。
其實溫宅中還是有一些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的,不過她們都聚在偌大的花園中嬉戲。鄴嬰之湊了過去:“你們在玩什麼呀?”
麵對這新麵孔,幾個孩童也很是熱情:“玩捉迷藏。”
鄴嬰之自然知道“捉迷藏”是什麼,這遊戲在同齡玩伴中一直都很流行,每逢佳節,宮中進行家宴之際都會讓孩子們玩遊戲。不過她發現這些孩童的身上並無手帕,便問:“玩捉迷藏為何不遮眼睛?”
“何須遮眼,我們在找那個傻子,隻要找到她,就贏了。”一個男孩叫道。
“傻子?”鄴嬰之一臉茫然。
“就是住在這兒的傻子,聽說她見了人也不會叫,跟她說話也沒反應,呆呆傻傻的。”
鄴嬰之忽然覺得有些惱怒:“你們怎麼可以這麼說人家呢,人家興許是不願意搭理你們呢?!”
“她不跟我們玩,不是傻子是什麼?你不跟我們玩你也快點走開!”
“不跟你們玩就是傻子了嗎?我也不跟你們玩,你們敢罵我是傻子,我就、我就告訴太翁去!”鄴嬰之很是生氣,她隱約明白自己的爹娘不會為自己做主,所以乾脆抬出更有威嚴的人來。
“你太翁是誰啊?!”
“太翁就是太翁,大家都叫他陛下。”
孩童們頓時噤若寒蟬,良久,他們手拉著手跑遠了:“我們到彆處玩去……”
鄴嬰之還想跟上前去,可她已經被這些孩童推開了,自己也無法再加入其中就隻能氣呼呼地離去。
她穿過穿堂,打算回去找自己的兄長和阿姊,就發現自己似乎走到了一個很是安靜的地方。這兒的廊廡兩麵都是牆,雖然有窗花,可以她的身高卻無法透過窗花看見兩邊的光景。
沿著廊廡走了一會兒,她便看見了一座荒蕪的院落,這院子中長著兩棵樹,兩條長滿了青苔的青石路交叉通向另一個月洞門和看起來無人居住的房屋。青石路兩旁的空地上還長著稀稀疏疏的雜草,讓此處看起來更加荒涼。
“有人嗎?”鄴嬰之跑到對麵的房屋處拍了拍門,不過裡麵什麼動靜也沒有。她又四處張望,發現這兒實在是太安靜了,明明來這兒的人那麼多,為何她一點聲音也聽不見?
忽然,她經過的廊廡下出現了一道身影,那身影一看便知是和她年歲不相上下的女孩。女孩的身形很是纖細,一件襦裙穿在身上,裙擺卻拖了地,顯得她更加瘦弱了。她的頭上紮著一小捆頭發,餘下烏黑的長發則披散在身後,當她扭頭看過來時,一陣風輕拂而來,她的發絲便隨風蕩了起來。
女孩走了過來,遲疑了小會兒,又環顧四周,才開口道:“你是何人,為何在此處?”
“你又是誰?”鄴嬰之噠噠噠地小跑了過去,她想這人說話這般溫和有禮,那一定很好相處。
女孩好笑地看著她:“你來我家,居然還問我是誰?”
鄴嬰之忽地想起剛才的孩童所說的“傻子”,她叫出了聲來:“啊?你就是他們說的傻子啊?”
“……”女孩的臉色變了變,嘀咕了一句,“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你說什麼?”鄴嬰之沒聽清楚。
女孩翻了一個白眼,轉身不予理會鄴嬰之。鄴嬰之卻跟了上去:“你真住這兒嗎,可我看這兒不像是有人住的痕跡啊!”
女孩忽然停下腳步,回頭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不知道嗎?這兒死過很多人,之所以沒人住是因為……你看那兒的門窗,還有血跡是不是?”
“啊——我不看!”鄴嬰之在聽說這兒死過人時,就發現渾身發冷,一種不祥的預感蔓延至心頭。然而她並未能理解這種種情緒,隻知道——她害怕。
“你彆嚇我。”鄴嬰之鼻子一酸,泫然欲泣。
女孩沒想到她這麼不經嚇,想了想,大抵是感覺自己罪惡太過於深重,於是伸出了手握著鄴嬰之的肉呼呼的小手,道:“我在這兒呢,怕什麼。”她捏了捏手中的小手,“哎,又肉又軟的,跟嬰兒的手似的。”
鄴嬰之心裡頭毛毛的,也不知這人在嘀咕什麼,她道:“我要回家,這兒不好玩,我要回家……”
“這是迷路了啊!”女孩恍然大悟,又道,“你想回家?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鄴嬰之哪管這人為何這麼問,她連忙點頭,內心充滿了希冀。豈料這女孩忽然威脅道:“那你不許把你在這兒見到我的事情說出去,如果你說了……你就走不出這裡了。”
鄴嬰之“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我不要留在這兒,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