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義又朝西山看了看,太陽就要落山了,得趕快趕路。可是這鳥兒……該怎麼處置呢?他想了片刻之後,決定把這個深諳人情世故的可愛家夥給帶回家。於是,他把鳥兒放在彎曲的胳膊上,帶著它一起奔向太倉湖。
太陽就快要落山了,太倉湖上一片靜謐,紅豔豔的霞光映照在湖麵,仿佛一麵巨大的仙府之鏡。湖心處,三兩隻捕魚的小船載著鸕鶿在湖麵上悠悠飄蕩,駛向回家的方向。湖岸邊,停泊著寥寥幾隻小船,似乎隻要竹篙輕點水麵,它們便也要離去一般。
方義不免有點著急,趕緊來到湖邊尋找鄒小清的那隻小小竹排。然而,即便他是長了一雙齊大大聖的火眼金睛,也是不能夠找到鄒小清和她的小竹排的,因為她早已回家了。
鄒小清像她爺爺一樣,也一直是個很講信用的人。她白天在湖上等待方義回程渡湖,可是左等不來,右等也不見,從正午到傍晚,都沒等到方義的半個人影兒。無奈,見太陽快要落山了,她便駕著竹排回家去了。鄒老爺子還在家裡等著她做飯呢。
鄒老爺子和鄒小清這爺孫倆家住哪裡?不在東江村,不在南灣村,不在西海村,不在北湖村,也不在清洲村。他們住在太倉湖西岸的一座石頭房子裡。
在鄒小清一歲那年春天,她的父母跟著一隻東去的商船走了,說是要去大上海謀生,等發大財了就回來。可是,老天不遂人願。那一去之後,夫妻倆就再也沒有回來。
那一年,鄒老爺子抱著鄒小清站在太倉湖岸邊給兒子和兒媳送行,沒成想一次送彆,終生不見。但倔強的老頭兒在此後的每一年的春天,依然習慣地站在湖邊等待他們歸來。後來,他乾脆在太倉湖西岸建了一座石頭房子,帶著小清住在裡麵。他總想著,一直守望著東方,終有一天會親眼見到他們歸來……
方義沒有見到鄒小清的竹排,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不得已,他隻好上了另一隻小船,帶著臂彎裡的那隻鳥兒,一起渡湖。
船夫是一位黝黑的中年漢子,他見方義帶著一隻鳥兒同行,一開始感到很驚訝。後來見鳥兒翅膀上有血跡,還被包紮了,便問方義:“小哥哥,你是在山林裡救了這隻鴿子嗎?”
方義心裡正在焦急,他身無分文,等到了對岸,沒錢給船家,可怎麼辦才好?可猛然間,他聽見船家在跟他說話,彆的沒聽見,可是他清清楚楚地聽見了“鴿子”兩個字。
“叔叔,您剛才說什麼?您說這家夥是一隻鴿子!”方義指著正在他臂彎裡呼呼大睡的鳥兒問船家。
“是啊!它就是鴿子啊。我父親當年也養過一隻呢,不過沒它長得好看,也沒它這般小巧。你這隻一定是很特彆的品種!”中年漢子嗬嗬笑了起來。
方義忽然想起來,在平頂山磚窯廠做工時,他曾在張達豐送給他的那些書和報紙上看到過有關人工馴養鴿子的故事,隻是他從來沒有親眼見到過真正的鴿子。百家村裡雖然也有很多種鳥兒,可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卻唯獨沒有鴿子。
“飛鴿傳書!”方義的腦海裡忽然冒出了這樣一個念頭。如果能把它馴養成一隻會傳遞信息的鴿子,那該有多好!隻要寫一張紙條綁在鴿子的腿上,就可以讓它將信息傳遞給章堯了。這樣一來的話,也就不至於讓我像今天這樣,好不容易大老遠跑一趟,竟撲了一個空,還丟掉了包袱。
想到那隻包袱,方義不覺皺起了眉頭。他還是無法理解,那個裝了好幾隻野兔和野雞的包袱,怎麼半小時不到就不翼而飛了呢?如果不是人為的話,那會不會是……動物?比如說,狼!想到這兒,他心裡不禁緊張了起來。假如真有一隻狼光天化日之下在北湖村出沒,那章家以及其他村裡人豈不是都很危險?
夕陽下的小船劃水特彆快,仿佛也是歸心似箭一般。到了對岸後,方義的現實麻煩來了,他沒錢付給船家!他低頭看了看臂彎裡乖巧俊俏的小鴿子,咬咬牙,狠狠心,悄聲說:“要不……先把你抵押給船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