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堯猜中了方義的心思,在鐘子恒麵前為方義說話,希望鐘子恒幫助方義進入烏嶺鎮高中讀書。
這件事對於鐘子恒來說,不是一件難事,但也並非一件太容易的事。他隻是烏中的讚助者,而非管理者。烏中有自己的獨立董事會,學校的所有大小事務都由董事會成員共同商量後裁決。若真的想把方義弄進烏中,不能靠錢來解決問題,得靠方義自己的實力,隻要他能通過烏中一視同仁的入校測試,也就差不多有機會了。
烏嶺鎮高中的董事長兼校長,名叫胡昌鴻,是本地官家後代,曾經海外留學多年,因為一直有解不開的思鄉情結,因此學成後毅然決然回國,傾儘錢財,在烏嶺鎮創辦了這所著重為優秀高等院校輸送優等生的高中。
胡昌鴻自小刻苦讀書,長大後不僅學識淵博,而且膽量過人,在學術界和教育界贏得了廣泛的尊重,用老百姓的話來說,便是:連高官也要敬他三分。
古人說:惺惺惜惺惺,好漢識好漢。鐘子恒是本地聲名遠揚的儒商,在一次聚會上,他和胡昌鴻結識,從此成了極其相好的朋友,兩家往來頻繁,交情深厚。後來鐘子恒出資讚助烏中,成了烏中堅實的靠山,讓胡昌鴻非常感動,於是全心投入教育,傾儘平生所學,大展拳腳。
胡昌鴻有三個兒子,胡玉,胡玨和胡陽。三個兒子都曾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烏中,其中,大兒子胡玉如今在北京大學讀書,二兒子胡玨也在上海的一所高校就讀,而小兒子胡陽則還在讀高一,在鐘畫和章堯的隔壁班。烏中的每個年級隻招收兩個班,每個班30名學生。
方義在鐘家得到了鐘子恒的親口承諾後,激動得好幾天晚上都沒睡著。有時半夜站在樓上,望著月華如水、繁星滿天的夜空,他真的好想一聲高呼,讓重山都替他高興,他有機會入校讀書了!
想想從前,他被家鄉的那位“魔鬼校長”強行趕出學校,心裡依然有十分的怨氣。不過,他現在隻想儘全力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重振旗鼓。
與鐘畫和章堯最大的不同是,方義的心事在江南無法對人訴說,他的所有喜怒哀樂都隻能自己體驗、自己聆聽、自己寬慰,找不到一個可以隨口傾訴衷腸的人。隻有一個章堯,可兩人卻又隔著幾道山水。
小鴿子,還有小鴿子!現在,方義一有什麼事情,就說給小鴿子聽。雖然他知道這個家夥並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但好歹也算是有了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了。而且,他越來越發現,這個小東西真的是古靈精怪,不管學什麼,隻要訓練幾次,它就會了,甚至還會裝死。
有一次,方義因為接連兩天在山上替徐家老大伐木,結果累得腰酸背痛,回到家後便倒頭大睡,竟然忘了給鴿子喂食。等他第三天忽然想起來時,連忙跑上樓。可是到了樓上以後,眼前的情景差點沒讓他暈過去,鴿子僵挺挺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渾身冰涼,完全死了!
方義痛心疾首,捧起小鴿子貼在臉龐。自打到江南以來,向來剛毅的硬漢男兒居然忍不住滾下兩行熱淚。眼淚滴落在鴿子漂亮的羽毛上,它居然又活了,一下子飛了出去,然後又飛了回來,在方義頭頂上不停地盤旋,還“咕咕咕”地叫個不停。不大一會兒之後,它又一次僵直地躺倒在地,再次扮演“裝死”!
恨得方義牙根直癢癢,“這個深諳人情世故的小畜生,居然敢耍我!看我哪天不扒光了你的毛,讓你光著屁股出門,看你還有沒有心思搞惡作劇?”方義嘴裡憤憤地罵著,心裡卻暗自歡喜了不得!這家夥簡直是來自山林中的一個小精靈,或許是山神特意賞給我的禮物吧。他仔細想了想後,給鴿子取了一個名字,叫“翔哥”。
如今的方義,每天忙得不可開交,除了跟“翔哥”玩耍外,其餘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乾活兒和讀書上。徐家總是有乾不完的大小事情,因此,他隻好挑燈夜戰。在萬籟俱寂的夜晚,獨自坐在書房裡看書學習,希望儘快學完書桌上堆得高高的一摞兒複習資料。想要跨進烏中的大門,搞懂這些資料便是第一關。
不得不說,這些知識比家鄉學校所學要深奧得多!對於方義來說,這是一個極大的挑戰。
他發現,張達豐曾經送給他的那些書上的知識,現在竟發揮了作用。隻是讓他感到非常可惜的是,那些書都留在了平頂山磚窯廠張達豐的辦公室裡。不過他知道,張達豐一定會將它們好好保存的,因為那是他兒子留在這個世界上的一種珍貴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