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愷,飲水思源,不忘桑梓。宗祠裡側廂的牌位,你們從小看到大,清清楚楚,甚至倒背如流。在你們這些後輩眼裡,那些牌位或許隻是簡單的牌位,一個年節祭祀上香的地方,但對我來說,那是一個個在身邊倒下的生死兄弟。當年大家跟著我出來,從故鄉到天泰,我們喝的每一口酒,吃的每一口飯,都是血換來的。袁家今天的富貴,是眾多大齊兄弟一起性命相拚的結果,是故鄉人成就了如今的袁家。”
“爸,那位宮疏雨,就是故鄉故人的後人?”雖是第一次踏入袁家,袁世愷已經察覺到,眾多老人看宮疏雨的眼神和對她的態度不一樣。
“是故鄉的人。”袁天綱點了點頭,“我聽說你剛才去了沐流那裡,和宮疏雨也說了會兒話,覺得如何?”
“不瞞父親,我和她交流了一會兒,應對得體,見識能力皆不凡。我以前隻聽說她學習成績很好,今日方知,袁家沒有一個年輕人比得上她,真不知道她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怎麼能知道這麼多東西,還能學以致用,舉一反三。”
“你以為這是天生的嗎?當然,天分不可或缺,但也要努力。你隻知道她學習成績好,根本不知道她是如何的努力拚搏,才有現在的見識與能力。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老話不會有錯。”
“爸對她如此欣賞,想收她做孫女不成?”袁世愷開了個玩笑,也是想到了突然將袁茹鈺過繼給袁世敦之事。當然,他心裡真正想問的是,是否想將宮疏雨配給袁家的人,年齡上來說,袁康是最合適的一個人選,“彆說做孫女,你老就是收她做了女兒,我們這些兄長也拿她當親妹妹養。”
“哼哼,彆在我麵前說這些不著調的話,我豈不知你心裡在想什麼。或許冥冥中自有天意,我那可憐的小妹想念大哥,所以將她唯一的血脈,萬裡迢迢送到我這裡來,托我照看。”
“爸,你、你說什麼?”袁世愷驚的站了起來,打死他也不會想到竟是這個結果。
“我說,宮疏雨是你小姑唯一的血脈,是她的孫女。”袁天綱目不轉睛看著袁世愷,“吉原村被匪盜洗劫,你的祖父祖母,還有叔叔姑姑,應該都沒了,隻剩下你小姑一個人,跟著幸存的故鄉村民,大家一起逃難到上寧府龍安縣大竹村。幾年前,大竹村被匪盜洗劫,全村隻有她一個丫頭活了下來,當年幸存之人和他們的後人,全死了。我們離開後的吉原村,所有人和他們的後人,或許隻剩下宮疏雨一個,這就是我們的故鄉。她一個小姑娘,萬裡跋涉,逃難到了天泰,世愷,你能想象嗎?一個十歲的小姑娘,一個人翻山越嶺走到天泰,你不敢想,我都不敢想。當年我們那麼多人一起過來,一路上死了多少人,你根本無法想象其間的艱辛與險惡。你告訴我,如果她有什麼閃失,我將來到了地下,拿什麼臉麵去見你小姑,見我那可憐的小妹,去見袁家的列祖列宗?我們幾個老人家,平常捐些錢物給故鄉,你們一個個背後說的那些怪話,彆以為我不知道。今夜我便將話給你挑明,你們幾家都是有股份、有資產的,我的那一份,將來全部留給宮疏雨,誰也彆想沾半分。我活著的時候,將一切都給了你們,死後,我是袁家的袁天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