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紫門,恰對著,鎮台衙門。
紫金門外便是紫金廂,一大片依城牆而建的吊腳樓,參差不齊,雜亂無章。住這兒的不是窮人就是甚至連家也沒有的腳夫,魚龍混雜,每天都要生火做飯,經常不慎走水,一燒便是一大片。
關捕頭生怕打草驚蛇,親自去豐瑞樓去找餘有福等捕役,讓一幫衙役和白役分頭前來,最後在離江邊碼頭不遠處的一個貨棧後頭與韓秀峰會齊。
“四娃子,李記的人呢?”
“在魏二婆娘的茶館裡喝茶,”韓秀峰指指坡下,又回頭道:“這會兒下麵的茶館飯館裡全是人,人多眼雜,他們應該不敢輕舉妄動。”
關捕頭擦著汗問:“這要等到啥時候?”
“也不會等太久,下麵那些人賣一天苦力一個個累得像條死狗,耍不多大會兒,再有半個時辰估計就沒啥人了。”
“也是,”關捕頭點點頭,想想又問道:“茶幫有沒有來人?”
“來了,來了個夫頭。”
餘有福激動地笑道:“這麼說銅就這兒,就在其中一條船上!”
韓秀峰笑道:“八九不離十。”
……
三人邊聊邊等,一幫捕役和白役有的摩拳擦掌準備大乾一場,有的抓緊時間靠在貨棧牆根兒下閉目養神,不知不覺大半個時辰過去了,聚集在碼頭邊茶館飯館的人紛紛散去,江邊的燈火漸漸熄滅。
腳下地勢雖高,但離碼頭不近,又是晚上,看不太清。
韓秀峰正琢磨著要不要招呼眾人摸下去,左邊巷子裡突然傳來腳步聲,回頭一望,原來是薑六和猴子。
關捕頭急切地問:“薑六,朝天門那邊咋樣?”
“我就是為這事來的,”薑六扶著石牆,氣喘籲籲地說:“下午那人上了官船,估計是在船上吃了個宵夜,就又帶著幾個長隨模樣的龜兒子奔這邊來了。我和猴子抄的是近路,所以趕在他們前頭到的。”
關捕頭微皺著眉頭問:“運官沒來?”
“沒來,那龜兒子沒上岸,八爺說他好像都沒露過頭。”
“沒上岸沒露頭,你們咋曉得他長啥樣,又咋曉得他沒來?”
“來的那幾個沒穿官服!”
“沒穿官服不一定就不是官。”
“關班頭,你是說他會喬裝打扮成長隨?”
關捕頭回頭看著漆黑的江麵,沉吟道:“你想想,他費這麼大周折,要在我們這兒盜賣的滇銅自然不會少。賣出去說不定真有幾千上萬兩銀子,你說這麼大買賣他會不來?”
“關叔,我要是他,我一定不會來。”韓秀峰接過話茬,抽絲剝繭地分析道:“不管他那個縣太爺是不是署理的,也不管他那個縣太爺攏共做了幾天,但終究是一縣正堂,手下不可能沒幾個信得過的家人。再說監守自盜可不是兒戲,萬一東窗事發,他不來還能有個回旋的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