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場裡的灶戶和民戶倒是想開荒種糧,但製鹵要草灰,煎鹽要燒火,不能沒有草。有句話叫‘蕩為鹽之母’,沒有草蕩就算鹵旺之地再多也沒用,所以蕩地隻能長草,不能開墾,誰要是膽敢開墾種糧,就會被鹽課司衙門究辦,再說那些全是鹽堿地,就算開墾出來種莊稼收成也不會好。”
“原來如此。”
韓秀峰點點頭,正準備接著看泰州誌,餘有福幫大頭收拾好碗筷走了進來,一進門就驚詫地問:“少爺,大頭說儀真的都老爺被革職查辦了?”
“嗯,我也是前天剛聽說。”
“都老爺人挺好的,咋就被革職了呢。”
韓秀峰忍俊不禁地說:“他對我們是不錯,對百姓就另當彆論了,他身為朝廷命官不但吸食鴉片,還征糧加耗,也不曉得是被誰給告到了淮揚道衙門。而他又隻是舉人出身,既不是進士更不是翰林,中舉時的座師房師早死了,既沒座師房師提攜又身居高位的同年關照,被革職再正常不過。”
“說到底是朝中沒人!”
“差不多。”
餘有福想想又問道:“少爺,泰州的那位張老爺呢?”
“你是問張老爺啥出身?”
“嗯。”
“張老爺還不如姓都的,張老爺隻是附貢出身。”韓秀峰放下《泰州誌》,笑看著他道:“地方上不比京城,沒那麼多進士翰林。我打聽過,揚州府轄下的這幾個州縣正堂中,江都縣正堂陸武曾是舉人,甘泉縣正堂姚維城是監生,興化縣正堂白上采是拔貢出身,隻有寶應縣正堂唐守道和高郵知州魏源是進士。”
“如皋的縣太爺呢?”餘有福好奇地問。
“如皋離我們這兒雖近,但不在揚州府轄下,而是通州直隸廳轄下的縣,縣太爺姓李,叫李守誠,江西人,好像也是舉人出身。”
“咋這麼多舉人、貢生、監生,京城那麼多進士翰林,咋不讓那些進士翰林來做縣太爺?”餘有福不解地問。
“州縣官最難做,搞不好就會被奪職,吉老爺和敖老爺他們才不願做州縣官呢。再說人家有人家的晉升之途,要麼在翰林院內晉升,一直做到大學士。要麼轉科道,做禦史做六科給事中,要麼不外放,外放起碼是司道或一省學政。”
餘有福反應過來,不禁笑道:“也是,縣太爺有啥好做的,又做不久。”
韓秀峰不想再說這些,抬頭問:“班房明天能加固好嗎?”
“就剩兩堵牆,再有一上午就差不多了,反正隻要結實又不要好看。”
“那就用不著等了,明天一早就照著名冊拿人!”韓秀峰摸摸下巴,接著道:“鬼曉得儲成貴薑槐和那些弓兵會不會借機敲詐勒索,我可不想搞得怨聲載道。我們兵分五路,我、你、長生、大頭和士衡各帶兩個弓兵去拿人,等會兒看看地圖,看有沒有順路的,爭取一次多拿幾個,有四五天應該能把名冊上的全緝捕歸案。”
“韓老爺,我呢?”蘇覺明急切地問。
“下午不是說過嗎,你去富安場找你爹的那位學生。覺明,我這巡檢能不能做穩做長,你這個家人會不會白做,全看你爹的那個學生願不願意幫忙。總之,成敗在此一舉,要是成了大家夥全能過上好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