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哪些人?”
“光下官曉得的就有兩位,一位是楊撫台,一位是祁宿藻祁藩台,要不是有楊撫台和祁藩台關照,他能一到省就來泰州上任?”
“哈哈哈哈,楊撫台,祁藩台,他還真找了兩個好靠山!”
“徐老爺,這真不是道聽途說,下官絕沒半句假話。”
徐瀛砰一聲拍了下案子,冷冷地說:“楊文定貪生怕死,不顧江寧安危早跑鎮江去了。他以為跑到鎮江就沒事,就算賊匪沒殺過去,皇上一樣會治他的罪。至於祁大人,倒是一個忠臣也是一個乾臣,可惜生不逢時遇上個既貪生怕死又無能的陸建瀛,已經在江寧城裡殉國了。”
“啊,祁大人殉國了!”
“你曉得就行,彆跟人亂說,要是傳出去動搖了軍心民心,休怪本官不留情麵。”
“下官曉得,下官絕不亂說。”
打發走方士枚,徐瀛正尋思著怎麼收拾韓秀峰那個刺兒頭,虎子竟跌跌撞撞地跑進簽押房,一進來便急切地說:“老爺,不好了,胡先生被姓韓的給打了!”
“什麼?”
“東翁,東翁,晚生無能,晚生有負重托……”
徐瀛剛站起身,幾個家人就把胡耀柏抬了進來,看著胡耀柏血肉模糊的屁股,徐瀛氣得渾身顫抖。
楊師爺大吃一驚,急忙道:“虎子,還不趕緊去找大夫。”
“哦,小的這就去。”
徐瀛緩過神,正準備問問到底怎麼回事,胡耀柏強忍著劇痛舉起一封信:“東翁,這是韓秀峰給您的信,他哪裡是打晚生,他分明是違令不尊,他連東翁都不放在眼裡……”
聽完胡耀柏的哭訴,徐瀛陰沉著臉道:“胡先生,讓你受委屈了,先回房養傷,本官待會兒再去探望。”
“東翁,晚生……”
“先回房吧,這頓板子,本官不會讓你白挨!”徐瀛咬咬牙,坐下拆看起韓秀峰的信。
楊師爺幫著送走胡耀柏,湊過來問:“東翁,他怎麼說?”
“他說耀柏出言不遜、以下犯上,正好借耀柏的屁股立個威,好率鄉勇營馳援揚州。錢糧的事他也認了,說沒有錢糧就沒法兒讓鄉勇們用命,隻能出此下策。”徐瀛放下信,又陰沉著臉道:“還說什麼賊匪大軍真要是圍攻泰州,有那十幾尊小炮跟沒有沒什麼兩樣,與其架在城牆上不如連炮手一並給他,他好帶著炮去江都阻截。”
“他竟敢獅子大開口!”
“不過細想起來那十幾門炮留著也頂不上大用。”
楊師爺低聲問:“那給還是不給?”
“給!隻要能擋住賊匪,哪怕隻能擋十天半月,彆說打耀柏五十大板,也彆說要十幾尊小炮,就算他想把州衙拆了我徐瀛也不會有二話!”
“可他會不會去阻截,如果他也是個貪生怕死之輩,一見著賊匪就臨陣脫逃怎麼辦?”
“事已至此,隻能相信。”徐瀛長歎口氣,無奈地說:“耀柏剛才說得很明白,他手下那四百多號鄉勇可勘大用。偌大的泰州,現在除了他和他手下那四百多號鄉勇,我們竟無人可用。對他這個捐納出身的九品巡檢,我徐瀛堂堂的清軍總捕同知竟無計可施,想想真是可笑,可悲,可歎!”
“隻能賭,賭他是個忠臣?”楊師爺下意識問。
“隻能賭了。”徐瀛整個人像突然間老了十歲,仰天長歎道:“從江寧逃出來的人說,祁宿藻死前留下一句話,‘官不儘力,兵不用命,富者吝財,貧者吝力,城雖大,不可保也’,正所謂有心殺賊無力回天啊!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能做的、該做的,甚至不能做、不該做的我徐瀛全做了,這城能不能守住就看天意。”
“可他韓秀峰先是劫錢糧,緊接著又打了耀柏,東翁,您要是什麼都不做,什麼也不說,您的威嚴何在,這城又怎麼守?”
“讓下麵的人彆亂嚼舌頭,隻要不傳出去城裡的人怎會曉得。”徐瀛想了想,冷冷地說:“他不是祁宿藻的人嗎,擬一封信,告訴他祁宿藻已殉國的消息,把祁宿藻的遺言也寫上。告訴他,整個揚州府乃至整個兩江,現在能為祁宿藻報仇的就剩下他韓秀峰!”
頂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