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秀峰回頭看看跟出來的王監生,隨機轉身看著眾人喊到:“弟兄們,本官就是你們這些天總議論的泰州州同韓秀峰!本官沒念過多少書,也沒領過兵打過仗,但本官還是帶你們來了,曉得為什麼嗎?”
“為什麼?”一個苦力下意識問。
“因為不光賊匪,甚至連匪首也沒念過幾天書,也沒正兒八經打過幾場仗!”
韓秀峰看著他們傻傻的樣子,抑揚頓挫地說:“不錯,他們是攻陷過武昌,現而今還占了江寧。不過據本官所知並不是他們有多驍勇善戰,更不是匪首有多神機妙算,而是我大清承平已久,旗兵綠營早已荒廢到刀槍入庫、馬放南山,早已沒了殺人的膽!”
王監生反應過來,很默契地說道:“弟兄們,綠營兵什麼德行彆人不曉得,你們一定是曉得的。彆說指望他們打仗,就是跟那些婆娘婆娘打架他們估計也打不贏。”
想到陸大明、梁六和梁九等泰州守備綠營兵在壩上背鹽的時間比在營裡操練的時間長,一幫苦力忍不住笑了。
韓秀峰滿意的點點頭,接著道:“弟兄們,我們就算今夜等不著賊匪,過幾天也要跟賊匪較量。俗話說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本官就借這個機會跟你們說說賊匪到底是些何方神聖。
匪首姓洪,叫洪秀全,到底是廣東還是廣西人本官忘了,隻曉得他是個連秀才也沒考上的落魄書生。
他不好好讀聖賢書也就罷了,居然信奉洋教,搞洋人的那一套。他自個兒不拜聖賢不要列祖列宗已是大逆不道,還妖言惑眾,先是蠱惑一幫百姓跟他殺官造反,然後一路裹挾百姓燒殺搶掠!”
苦力們之前都聽說過太平賊匪,但誰也不曉得太平賊匪到底什麼來路,現在聽韓秀峰這一說,心裡多多少少有了些底。
看著他們若有所思的樣子,韓秀峰接著道:“都說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也有人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說到底就是比誰狠!這幫賊匪本官這個穿鞋的都不怕,你們這些光腳的怕不怕?”
大頭就是那個愣的,頭一個扯著嗓子吼道:“不怕!”
“不怕!”
“不怕!”苦力們緩過神,不約而同地跟著吼了起來。
韓秀峰剛舉起手正準壓一壓,一個越吼越激動的苦力又忍不住喊道:“韓老爺,小的爛命一條,小的不怕他們呢!”
“韓老爺,小的不怕,小的跟您殺賊匪,來多少殺多少!”
“來多少殺多少?”韓秀峰緊盯著一個年輕的苦力問。
“真的,韓老爺,小的真不怕!”苦力生怕韓秀峰不信,連忙舉起手中的刀。
韓秀峰搖搖頭:“不行不行,可不能來多少殺多少。”
“韓老爺,您是要活的?”苦力小心翼翼地問。
“本官要活的乾啥?”韓秀峰走上去拍拍他肩膀,回頭看著眾人道:“本官是說角斜場攏共就那麼多地,賊匪真要是被你全殺光了,地全分給了你,彆的兄弟咋辦?”
他話音剛落,眾人頓時哄笑起來,一個膽大的苦力更是笑罵道:“好你個丁三,竟敢跟我們搶地!”
“是啊,你小子把賊匪全殺光,我們怎麼辦?”
三言兩語就讓一幫苦力跟打了雞血似的敢跟賊匪拚命,王監生敬佩不已,正琢磨著是不是也說幾句,外麵突然傳來吉大的聲音。
“彆放槍,是我!韓老爺,我們打探回來了!”
大頭急忙道:“槍口朝上,彆傷著自個人。”
“哥,進來吧,可以進來了。”吉二下意識喊道。
確認不會被誤傷,吉大這才領著五個苦力走進院子,一看見韓秀峰便喊道:“韓老爺,打探清楚了,賊匪來了的消息是從鎮江逃難來的那些人散布的。他們說賊匪在河上,估摸著有十幾號人,全紮著紅頭巾,把他們身上的盤纏和細軟全給搶走了。”
“十幾個賊匪?”王監生下意識問。
不等吉大開口,韓秀峰便笑道:“確實是賊匪,不過一定不是太平賊匪,我敢斷定是一幫冒牌貨!”
“假冒賊匪?”
“王兄,不信我們可以打賭。”韓秀峰笑了笑,回頭問:“吉大,曉不曉得那十幾個賊匪在哪兒,離這兒多遠?”
“曉得,就在南邊兩三裡的河上,聽逃出來的鎮江人說他們有兩條船,打著火把,有幾個持刀,有幾個持棍棒,好像沒鳥槍。”
“王兄,勞煩你帶五十個兄弟走一趟,去把那十幾個賊匪給本官拿下!”
王監生意識到想領兵就得讓手下人服,立馬拱手道:“遵命!”
頂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