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李昌經早有準備,昨晚就跟陸大明說好了。
他話音剛落,早被交代過的一個從泰壩上招募的鄉勇就喊道:“不就是殺人嗎,李老爺,算小的一個。”
“好,上來,這個賊匪交給你,由你來送他上路!”
“李老爺,也算小的一個!”
……
鄉勇們七嘴八舌、爭先恐後,不但十幾個劊子手很快湊齊了,而且還有很多想開殺戒的鄉勇沒死囚可砍,隻能眼睜睜看著彆人行刑。
李昌經手起刀落,一個賊匪的人頭滾到牆上,又被他一腳踢到牆下,他身上被濺滿了腥紅的血,連臉上都沾上了,而隨著鄉勇們一陣陣歡呼,他不但不緊張害怕反而獰笑了起來。
韓秀峰不喜歡這場麵,在京城時甚至都沒去菜市口看劊子手行刑,但今天卻陰沉著臉從頭看到最後,直到西牆上的那些炮手把站籠推下去,忙著用稻草編的草簾墊腳才回頭接著觀察起河上和南邊賊匪的動靜。
“不就是殺人嗎,有啥了不起的,在巴縣時我就殺過。”大頭不但看得興高采烈,甚至看得心癢癢,竟自言自語的嘀咕道。
吉大忍不住說道:“大頭哥,我不光曉得你殺過人,還曉得要不是韓老爺搭救,你早就被官府砍了給人償命了。”
“你咋曉得的?”
“潘二哥說的。”
“這個潘二,咋啥都跟你們說。”
就在他們竊竊私語之時,已有兩條船靠到了東岸,能清楚地看到兩撥賊匪彙集到一起,正朝這邊指指點點。
賊匪來了一船又一船,周興遠默默算著攏共有多少兵,韓秀峰同樣在盤算來了多少賊匪,這營到底能守多久。
“稟韓老爺,炮船下錨了,停在河中央!”
韓秀峰回頭看了看,冷冷地說:“他們這是打算等會兒一起攻。”
從西牆上趕來的張光生急切地說:“韓老爺,我堂哥問過炮手,炮手說我們的炮應該能打著。”
河上的賊匪本就不足為慮,而從泰州拉來的那十幾門炮因為沒熟練的炮手本就沒什麼大用,現在賊匪的戰船在河中央下了錨,變成了停在那兒不動的靶子,韓秀峰覺得與其讓那些炮手閒著,不然讓他們先練練手,沉吟道:“既然能夠著就打!告訴那些炮手,給老爺我打準點,要是能打沉一條,重賞!”
“遵命!”
大炮不是放槍,張光成接過點火藥的火把,既緊張又激動地喊道:“弟兄們,全給我瞄著最大的那條。張四,你在上頭看仔細點,第一輪打過去,往哪邊偏的,偏多遠,趕緊稟報。”
“曉得,我會看仔細的。”張四站在箭樓上回到。
炮手們忙得不亦樂乎,打得最好的老炮手瞄完這一尊又跑那一尊去幫著調角度,直到所有炮都瞄差不多了,這才回頭道:“稟二少爺,全瞄好了!”
“放!”張光成嘴上吼著,手裡的火把已經送到了點藥口。
隻聽見“砰”一聲巨響,炮身猛地往後一縮,緊接著其它炮也巷了,炮聲震耳欲聾,西牆上彌漫起一片白色的火藥煙。
到底有沒有打著,牆上的人一時半會兒看不清。
守在箭樓上的張四因為沒被硝煙擋住視線,瞧的清清楚楚,隻見離賊匪那六條跑船七八丈的河麵上,濺起一道道水柱,急忙喊道:“二少爺,打遠了,也打偏了,一炮也沒打著!”
剛才炮聲太響,他的話營裡的鄉勇聽不清,南牆、東牆和北牆上的鄉勇更是聽不見,隻曉得自個兒這邊打炮了,也不管有沒有打著,跟打了雞血似的又是一陣歡呼。
張光成聽得清清楚楚,急忙跑到箭樓下仰頭問:“說仔細點,打遠了多少,打偏了多少?”
“打遠了四五丈,打偏了七八丈!”
“往哪邊偏的?”
“往南偏了。”
“曉得了,接著看。”
張光成用不著手下傳令,急忙跑過去告訴老炮手,老炮手搞清楚到底偏了多遠,連忙挨個校對。南邊的太平軍被這一輪炮打懵了,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歸縮在營寨裡的官兵竟敢先開炮,顧不上再觀察地形,竟拉開陣勢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