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去而複返(1 / 2)

韓四當官 卓牧閒 4966 字 8個月前

江寧、揚州、瓜洲和儀真等地方被太平軍給占了,長江水運梗阻。加之揚州城裡的那些大鹽商被太平軍給一鍋端了,淮中和淮南二十幾場的鹽既沒人來買,買了也運不出去,讓往年不曉得有多熱鬨的運鹽河變得各位冷清,十天半月也見不著一條鹽船。而位於鹽運水路要衝的海安鎮,卻因為韓秀峰去而複返變熱鬨了。

城西打穀場現而今變成了兩淮鹽運司鹽捕緝私營的校場,緊挨著打穀場的一個青磚小院變成了署理泰州州同的臨時衙署,打穀場西麵河邊的那幾排民房全被征用作鹽捕緝私營的營房。

鄉約和甲長把逢年過節才會搭的戲台再次搭了起來,不但在戲台上擺了一張公案和一把太師椅,公案前插上“肅靜”“回避”牌,兩側的架子上靠著幾根水火棍,還在戲台前豎了兩根旗杆。一根旗杆上掛著“欽加從六品銜署理泰州州同韓”的大旗,一根旗杆上掛著兩淮鹽運司鹽捕緝私營的營旗。

不過正主兒這些天就來過一次,招募兵丁、打造兵器、添置號衣、操練演武和糧餉等營務全是角斜場鹽課司大使韓宸的堂弟韓博、表弟唐國政和署理海安巡檢方士枚幫著張羅的。

韓秀峰去而複返最高興的當屬顧院長、餘青槐、王千裡等士紳,這些天說是養傷,其實淨忙著遊山玩水,淨忙著吃酒了。連大頭也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一回來就跟吉大吉二去趟吉家莊耍了兩天,緊接著又跟正月裡一起查緝過私鹽,後來又一道去守過萬福橋,再後來跟著一道回來的魏勇去胡家集耍,現在又興高采烈地跟王如海的二兒子王千步去捉魚了。

看著他跑得屁顛屁顛的樣子,顧院長嘀咕道:“韓老爺,大頭這孩子本來蠻懂事的,怎麼一耍子(玩)就收不住心了。長生攀上了高枝,現而今在郭大人跟前當差,你身邊就剩大頭了,可不能讓他耍瘋了,得管管。”

“是我讓他去的,讓他多耍幾天吧,”韓秀峰扛著魚竿邊跟著眾人往黃沙港走,邊笑道:“顧院長,您老有所不知,大頭是個苦命的娃,打小沒爹沒娘,腦殼又不好使,後來又跟我顛沛流離,這些年就沒過過幾天好日子,好不容易清閒下來還不讓他耍個儘興。”

“韓老爺,他能遇上你,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哪有您老說得這麼誇張。”

想到早上角斜場鹽課司大使韓宸又送來一船米,提著魚簍和板凳跟在後頭的餘青槐忍不住提醒道:“韓老爺,郭大人真是把您當自個兒人,真是要什麼給什麼,重建鹽捕營的事您不能總不放在心上。”

“我沒不放在心上。”韓秀峰笑了笑,又回頭道:“青槐,是不是仗你還沒打夠?”

“我不是想打仗,我是擔心這麼下去您沒法兒跟郭大人交差。”

“韓老爺,青槐的擔心有道理,您都已經回來十一天了,糧韓大使已經送來了六船,軍餉韓大使也送來了三千多兩,砍刀長矛也送來了不少,可兵到今天才找了三十幾個,這麼下去鹽捕營要到什麼時候才能重建起來?”王千裡憂心忡忡地問。

“你們也曉得重建的是鹽捕營,那你們曉不曉得鹽捕營是做啥的?”韓秀峰反問了一句,隨即笑道說:“郭大人既不是聖上派來攻剿賊匪的欽差大臣,也不是江蘇的地方官員,而是臨危受命來重振兩淮鹽務的運司,跟協辦江防事的前兩任運司不一樣。換句話說,揚州那邊的事用不著郭大人管,鹽捕營重建起來也不是用來對付太平賊匪的,所以無需著急。”

“我曉得用不著再去跟賊匪拚命,可私梟總得要去剿吧,私鹽總得要去查緝吧!”

“沒鹽哪有私梟?”

“咋會沒鹽?”顧院長下意識問。

說話間,眾人已經到了河邊。

韓秀峰放下魚竿,從王千裡手裡接過米糠,挑了個水草不多的地方打下窩,旋即一邊往魚鉤上裝餌,一邊苦笑道:“都說兩淮運司是天底下第一肥缺,不過那是以前,現而今的兩淮鹽務可以用天災**來形容。天災你們是曉得的,黃水改道,淮水亂竄,鹽場這些年是年年受災。加之淮水中泥沙多,不斷往海邊衝積。淮中淮南等場這些年雖新淤了不少地,但鹵氣也隨之漸淡,不但安豐、富安等場的鹽是越產越少,據說通州分司的好幾場已經不產鹽了。”

“黃水入淮,善淤善積,這我曉得。”顧院長放下板凳,端著魚竿,回頭看著鳳山方向感歎道:“宋時的範公堤就在串場河邊上,相傳串場河就是範仲淹築捍海堤時取土挖的,可現而今海離我們這邊多遠,正所謂鬥轉星移,滄海桑田!”

韓秀峰點點頭,接著道:“**諸位也是曉得的,太平賊匪作亂,水路梗阻,淮中淮南等場本就產不了多少鹽,可現而今是好不容易產點鹽不但運不出去,甚至已經找不到有財力的運商了,這麼一來那些灶戶鹽丁的日子咋過,所以上次去泰州時各場場官叫苦不迭,紛紛懇請郭大人放墾。”

李致庸從來沒去過鹽場,不懂鹽務,禁不住問:“放墾,放什麼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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