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兄有何打算?”韓秀峰笑看著他問。
一想到劉麗川等人,吳健彰就恨恨地說:“我把他們當同鄉,他們卻沒把我當同鄉,不光犯上作亂還想害我性命,此仇不報誓不為人!韓老弟,能否幫吳某在向帥和許大人麵前美言幾句,讓吳某將功自贖,幫同官兵收複上海,剿滅這幫亂黨!”
被同鄉坑的滋味兒不好受,韓秀峰相信他這番話是肺腑之言,故作沉思了片刻,抬頭道:“吳兄,不管您信不信,秀峰從未想過要搶江海關監督這差事,不但沒想過甚至避之不及,可現在想不做這監督不成。既然一定要做那就隻能硬著頭皮做,而秀峰又沒吳兄您那‘通夷之才’,想乾好這差事離不開吳兄襄助,所以秀峰應該是最不希望吳兄您被革職逮問的人。”
吳健彰既想報仇也不想一輩子靠洋人庇護,畢竟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除非連祖宗都不要了背井離鄉去南洋乃至下西洋,他看著韓秀峰那一臉誠懇的表情,從袖子裡掏出一疊銀票。
“隻要韓老弟幫吳某在向帥和製台大人那兒美言,隻要能讓吳某留下來將功贖罪,吳某定會助韓老弟一臂之力。”
韓秀峰大大方方地接過銀票,旋即起身道:“吳兄,這是秀峰剛給許大人寫的呈文,勞煩您過過目,要是沒什麼遺漏,秀峰就差人給許大人送去。”
吳健彰看不懂之乎者也的公文,下意識朝黃芸生望去。黃芸生緩過神,連忙躬身作了一揖,這才走到書桌邊仔仔細細的看了起來。
吳健彰被亂黨擒獲的事,韓秀峰沒幫著隱瞞,而是據實稟報,這讓黃芸生有些失望。但看到江海關的關務和英吉利、法蘭西及花旗領事頒布的各國商貨結關章程,韓秀峰大書特書吳健彰的重要性,大有要是沒吳健彰出麵交涉這關稅很難課征之意。
黃芸生剛用廣東話告訴吳健彰,韓秀峰究竟在呈文裡都寫了些什麼,韓秀峰又端著茶杯笑道:“吳兄或許不曉得,新任鬆江知府喬鬆年是秀峰在京城時的好友,總攬江南軍務的欽差大臣向帥是巴縣人,跟秀峰乃同鄉。在向帥麾下效力的薛煥、劉存厚等人,不是秀峰的同鄉就是秀峰的好友。製台大人那邊秀峰不敢打包票,但向帥那邊秀峰還是能說上話的。”
“太好了,這就有勞韓老弟了!”吳健彰急忙拱手道。
“交情歸交情,但想保吳兄平安光靠交情可不夠。這麼說吧,剿匪平亂是朝廷眼前的頭等大事,而剿匪平亂不能沒有糧餉。向帥那邊現而今最缺的就是糧餉,隻要吳兄能把那些洋商應繳的稅款收回來,向帥就不用再為糧餉發愁,不但不會為難吳兄而且會保吳兄平安!”
“謝韓老弟提點,吳某這就去找幾位領事交涉。”
“吳兄,您剛脫離險境,公務再急也不急在這一會兒,秀峰有件事想問問。”
“什麼事?”
“俗話說私憑文書官憑印,吳兄能否把江海關監督的關印交給秀峰?”
提到官印,吳健彰苦著臉道:“韓老弟,吳某正準備跟您說這事呢,江海關監督的關印被亂黨搶走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被亂黨毀掉,就算沒損毀一時半會兒也要不回來。”
韓秀峰頭大了,驀地起身道:“吳兄,對你我而言官印就是命,不,是比命還緊要!”
“我知道,可這不是……韓老弟,我還有一枚常州漕運使的官印,能否先用漕運使的官印代替江海關監督的關印,仍按舊製課征關稅。”
“隻能這樣了,隻是官印丟了怎麼跟朝廷交代!”
“還得勞煩韓老弟幫著周旋……”
“罷了罷了,誰讓我倒黴呢,竟攤上這差事。”韓秀峰把銀票塞進袖子,坐下道:“看來我得趕緊給向帥寫封信,關印丟了可不是小事,向帥不出麵誰也救不了你。”
“有勞韓老弟,這份大恩大德,吳某沒齒難忘。”吳健彰意識到剛才一萬兩不夠,加上黃芸生之前送的一萬兩還是不夠,又從袖子裡掏出一疊銀票。
伍德生之前曾說過吳健彰的身家沒上千萬兩也有五六百萬兩,簡直富可敵國,收他的銀子在韓秀峰看來就是“劫富濟貧”,不但痛痛快快的收了下來,想想又起身道:“吳兄,秀峰這就幫您給向帥寫信,寫好之後勞煩您差人趕緊送去。”
吳健彰豈能聽不出韓秀峰的言外之意,曉得韓秀峰既是讓他差人送信,也是讓他差人給向榮送銀子,連忙道:“韓老弟放心,吳某可以請黃先生親自跑一趟。”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